有一年中元節,我們在河邊放燈。我想著把我那盞放的更遠些,便使了力去推它,誰成想一個沒站穩,栽進了河裡。雖是淺灘,可我不會水,嚇得夠嗆,大哥單手把我拎了出來,我咳了好一會兒,他便輕輕拍著我背,給我順氣,又叫二哥去買了好多吃的來給我壓驚。
大哥板了臉訓我,說我放個燈都不讓人省心。我邊咳著邊笑,說我自然知道大哥必是能趕來救我的。
說來,我再沒能吃過那麼甜的酥酪。
忽然聽見落水聲,我奮力朝那邊伸出了手。有人一把拉過我去,擁在懷裡。
水裡寒涼沁骨,他身上卻是暖的。
我睜不開眼睛,只呢喃著叫了一聲“大哥”。
他環著我的雙臂緊了緊。
第二日,我是被藥味苦醒的。
憐薇見我醒了,腫了的眼睛終於不再濕漉漉的了,扶了我起來,一勺一勺把藥餵給我。
我將就著喝了兩口,偏了偏頭,把藥碗輕輕推了出去。“太苦了,不想喝。”
“主兒還是喝了吧,太醫說了,得慢慢調養著。”憐薇吹了吹藥,又遞到我嘴邊。
我皺了皺眉,“調養什麼?我身子向來好得很。”
她把頭低了下去,“主兒正月里染得那場風寒,來勢兇猛,主兒又大悲大慟,一來二去,傷了根本。”
我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我練武十餘載,只一場風寒,還能傷得了根本?”
她急急道:“虧得主兒身子底好,太醫這才說,只消好好調養著,過個三年五載,便沒什麼大礙了。”
我聞言放下心來,便又湊合著喝了幾口湯藥。
剩了半碗,卻是怎麼也喝不下了。恰在這時,外間有人通傳,李嬤嬤求見。
這李嬤嬤我還記得,當日我還曾問她要過太子愛喝的那落梅酒的方子。是從小伺候太子的,地位在一眾下人里非同尋常。我即刻請了她進來,順勢把藥擱下了。
李嬤嬤進來見了禮,我叫請起,卻是不肯起。“還請秦良媛去瞧瞧太子殿下。”
我揉了揉額頭,聽說昨日我落水是他救我上來的,可既然他能救了我上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我也算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可我琢磨著,那日不管落水的是不是我,哪怕是只阿貓阿狗,以太子殿下的仁德寬厚,也是能救則救的。若是阿貓阿狗還上趕著往眼前湊,這便是另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