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當局者迷,你旁觀的時候我瞧著是清得很。”
她聲音沉了沉,“還有一年多一些,我們得抓緊了。太子不失為一個突破口。你們之間的事,我亦只能點撥到這兒了,要如何還是看你的意思。”
第47章
嫂嫂這話我聽了, 其實也覺是有幾分道理。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系下的心結又哪是三言兩語便能解得開的。又興許有近鄉情更怯的緣故罷。
太子同我可謂是相敬如賓,既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便也沒那麼牴觸, 日子一長, 也漸漸習慣了有人一同用膳, 一同就寢。
我查帳的時候, 他便在我身邊處理政務,朱紅的筆墨蘸在羊毫筆尖上, 眉目肅然。偶或碰巧抬頭,撞上他望過來的目光,兩人皆是迅速轉開視線, 接著看自個兒手中的正事。
這些日子裡我並未懈怠練武,每日午後都是要騰出少說一個時辰來的, 實是顧慮著上一世那事, 倘若到了最後關頭當真阻不得它發生,北疆拼死我也還得親去一趟。太子若是亦在東宮且無甚事, 便會指點一些,點到為止,分寸把握的甚至有幾分疏離。
詩書史籍也還是讀著, 書目是嫂嫂再三權衡列出來的,她苦口婆心勸我道:“等那事了結, 你這一輩子還長著呢, 該學的還是要學著些,正所謂潤物細無聲, 日後你用得上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祖母之輩諄諄教誨的架勢。
我展著書冊, 一字一字讀,生搬硬湊著啃,翻上兩頁便睏倦了。他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側,修長的手伸過來,將我面前的史冊拿過去一些,而後手指點著,一句一句講給我聽。他微側著頭,眼帘垂著,聲音低沉悅耳,書中典故更是信手拈來,講的很是仔細。
我略有些失神,只顧得上盯著他側顏看,看那纖長睫毛下的一雙桃花眸。他忽的抬眼看過來,我咳了一聲,低下頭去。他食指在書案上扣了兩下,“方才說的,都聽懂了?”
我遲疑片刻,還是實誠地搖了搖頭。他沒忍住勾了勾唇角,又細細講了一遍。他講這些的時候,碰到什麼前朝的事與史相似的,也會結合起來與我說道。我不動聲色跟著往下問幾句,他也沒有絲毫瞞著的意思,可惜我不能問再多了,生怕操之過急引他起了顧慮。
太子妃的身份固然尊貴,同旁的夫人們接觸起來要容易些,可也頗多限制。我一舉一動自有中宮盯著,明面上許多話都問不得,亦聽不得。相比之下,嫂嫂便方便多了。雖說先前的事仍惹人非議,可世子妃的名頭卻是穩穩落在她身上,兼之府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旁人再如何作想,也要給幾分薄面。
她回想了前世里幾個好說話又離權勢中心近些的夫人,多番考量,擬了一份名單出來,一面結交著,一面探著消息,觀著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