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裡問他,你要我如何信你,是裝聾作啞,視若不見?還是乖乖任你藏在這宮牆之中,到老或是到死,像上一世一般?
可我不能問,我只能同他虛與委蛇,我只能冷眼看著心頭那些搖搖欲墜的東西再也承受不住,於須臾間轟然倒塌。只要他不知,便有轉機――那枚虎符,便是最好的轉機。
他拿過我手去,用他的手捂著,“御醫這就到了,再忍一忍。”
我順從地垂下眼帘,雙手還是抖了抖。他只當我是受了風寒,將我手握得更緊。
御醫來得很快,診了脈,並未診出什麼病症,開了副驅寒的藥,又囑咐近些日子不要見風,也便罷了。
晚間寢殿又燃起那味香,我並未掙扎,任由自己沉沉睡了過去。第二日太子早朝甫一走,我便起身,收拾妥當,將人支開,去了書房。
烏木匣子裡只餘下了那枚虎符。那張紙條果然於昨夜裡送了出去,送到何人之手我自是不知,可這也不怎麼打緊。緊要的是,他果真又一回,將秦家作了棄子。
我面無表情地將其物歸原位,從書房離開。
只是乍一出門,冷暖交替,眼睛見了風,垂了兩滴淚下來。
明知與他不過如此,又何必一再哄騙自己。
第55章
連著兩日, 寢殿裡都沒再燃這香。這日裡,午時剛過,天便陰沉下來,風呼嘯著, 吹得外頭一陣桌球作響。憐薇指揮著一眾宮人進進出出, 早早燃上了炭盆, 又將我這處的門窗仔細掩好, 生怕灌進風來。
雖是子虛烏有的病症,可御醫說我不宜見風, 太子緊張,整個東宮上下也跟著緊張,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了我一般。
權謀之術上我並不太通, 心裡也掂量得清自己幾斤幾兩,故而本盤算的是見上嫂嫂一面, 她向來是有一番運籌帷幄的氣度在, 倘若她也沒有旁的法子,我再冒這個險也不遲。
只是御醫這一診, 我連出個殿門都有宮人攔著擋著,何況出宮。所幸時間還耽擱得起,我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外頭的風喧囂起來的時候, 我亦是剛用了午膳不久。太子這幾日下了早朝都常常留在宮中,有時還趕得及回來用晚膳, 有時掌了燈才見回。
帘子打起來, 好容易透了一口風進來,便又被人匆匆掩好。憐薇身後跟了個丫鬟, 正是嫂嫂常帶在身邊用的――賀府的下人當年自然沒能帶出來,嫁進府里後貼身用的人, 都是她暗地裡親自仔細挑過的,底細乾淨,也算信得過。
丫鬟上來規規矩矩行了禮,將食盒呈給憐薇,道:“這是世子妃親做的花折鵝糕,趁新鮮請娘娘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