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頷首,“嫂嫂有心了,方才午膳用的,正覺著差了一口呢。”
那丫鬟垂著眼帘恭謹又道:“世子妃托奴婢對娘娘說,手藝不精,權當是一份心意,娘娘留著自個兒用也便罷了。”
我聽到手藝不精四個字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慮了。
那丫鬟告退後,我叫憐薇親去送了一程,又藉口人多氣悶,將留在裡頭伺候的宮人都趕了出去,這才將那疊點心取出來。
點心做得精緻,瞧著並沒有什麼,我心念微動,動手將其一個個掰成兩半。
果不其然,掰到第四隻的時候,看見裡頭夾了一張紙條。我將紙條輕輕扯出來,抖掉上頭沾著的餡料。
是嫂嫂的字跡,只是歷來的工整裡頭一次露出些許慌張來,筆鋒走得頗有幾分急躁。
“四皇子注意到了我,已起疑心,計劃被提前。加緊,萬事小心。”
我心下一沉,嫂嫂那邊兒究竟是被監視到了何種田地,以至於用這般法子傳話?
手上的紙條被我順手丟進炭盆里,起了一小撮火苗。憐薇正是這時候回來的,見碟子上被掰碎開的糕點,愣了愣神,倒也知情識趣,什麼都沒問,徑直將完好的揀出來,換了只乾淨的白瓷盤擺上。
我拿了一塊來咬了一口,心裡亂著,不知不覺吃了一整盤。末了,拍了拍手上沾的碎屑,平靜喚來憐薇,附耳同她說了幾句。
她驚慌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一時連稱謂都忘了改,急急道:“小姐使不得!這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
我將她扶起來,“我自然心中有數,你只辦好我交代的便是。”見她面上猶有猶豫之色,我嘆了一口氣,執著她手,緩緩道:“東西我自有用處,叫你安排的,日後也有說辭。如今這東宮裡,我信得過的,唯有你了。”
她又要跪,我沒架得住,只能又受了她一次大禮。
“憐薇記下了,定不負娘娘所託。”
這一夜裡太子並未回宮,宮人說是雪下得極大,外頭冰天雪地的,行走不便,便被皇上留下了。
我懷裡揣著暖爐,坐在榻邊,看了大半夜的落雪。
第二日晨起臉色便不是很好看,上了點胭脂遮了遮,又一反常態地用心描了眉,塗了口脂,瞧著才活泛起來。
午後小憩了半個多時辰才醒,本以為憐薇這時候該回來了的,卻遲遲不見人。我先是去了小廚房一趟,親自過目了一遍晚膳的菜,又命人將酒溫上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