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想通到這一層,可我仍不免遷怒到她身上,任她在榻前跪著。
“娘娘,早先夫人便吩咐奴婢,若是娘娘哪一日做出不同尋常的舉動來,必得規勸一二。娘娘心中打算的,是欺君的重罪,是要株連九族的。奴婢本就沒勸得住娘娘,出去置辦的時候,恰又被太子殿下的人察覺。殿下同奴婢說......”
我打斷道:“你不必再說了,我都知道了。”
她磕了三個響頭,“奴婢知道娘娘自然也有自個兒的思慮,只是娘娘還當為府上多考量一番。”
我氣極反笑,“難不成我為府上考量的還不比你多?”
她伏下身去,聲音顫著,像是帶著哭腔,“奴婢不敢。娘娘想怎麼罰奴婢都好,可千萬莫要氣著自己身子。”
我沉聲道:“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你是我的人這回事,什麼時候再過來伺候。”
言畢她仍不起,我也是氣狠了,同她道:“要跪出去跪,別在這兒礙眼。”
外面雪下了一宿,我熬了一宿,一點點活動著身子,天將亮時也勉強能動。
我勉力撐著下了榻,不過走了兩步,便踉蹌著跪坐下。
殿門這時候被宮娥打開,太子一步步走進來,穿的是朝服,想來是預備去上早朝的。見我的模樣,皺了皺眉,“地上寒涼,會傷著身子的。”
我摸不清他的態度,索性沒理睬。
他將我重又抱回榻上,將被子扯來給我蓋好,語氣平淡,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閒話家常般同我說:“你那小丫鬟昨夜在雪地跪了一宿,方才我來的時候,已然暈過去了。”
他瞧了一眼我的神色,接著道:“我叫宮人將她送回房裡,去請郎中了。”
我譏諷道:“為殿下辦事的人病了,殿下請個郎中,還不是應該的?”嗓音卻有些啞了。
他默了片刻,將被角掖好,抬眼道:“你大可不睡,逼你好好休息的法子我有的是。你先把自個兒累垮了,而後便可看看,還有誰會為你侯府上的事操心。”
他走後我也想開了些,誠然如他所言,要想再周旋,先是得保住自身。只是送來的飯食我一應未動,水也不曾沾一口。
他下了朝便先過來了一趟,朝服也未來得及換,親端了碗銀耳燕窩羹,坐在我榻前,舀了一小勺,吹涼,遞到我唇邊。
我揚手打翻下去,煮的濃稠的羹灑在他衣襟前,他也不惱,用宮人遞來的帕子略微擦了擦,吩咐道:“另做新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