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媒的鏢師恍然大悟:“不怪那張青堅決拒絕親事,原來他根本做不了主啊?”他心氣兒稍微順了點。
莫總鏢頭轉動著手時的酒碗,玩味一笑:“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身邊跟著個年輕的僕從,忠不忠心……還是兩說。”
從那日開始,便時不時有鏢師在外宿營的時候講些沿途各大城池重鎮的繁華景象,講那些姐兒如何溫柔多情,講那些官宦富家如何會享受,也講許多窮家小子發跡的勵志故事,其中不乏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
不過張青看起來甚是木訥,你講的時候我也聽著,但若是讓他發表高論,便化身正義使者,指出這些發跡的窮小子的道德瑕疵,大加批判:“……那老丈於他有恩,他怎麼能騙那老丈的棺材本呢?簡直畜牲不如!”
負責講故事的鏢師:“……”心累!
這是哪家子邊城富戶調*教出來的不開竅的蠢貨啊?
鏢師:“話可不是這麼說,若是沒有拿到那老丈的銀子,他一個窮家小子也不能賺到大錢。再說等他發跡之後,不是親自去那老丈墳上賠禮了嗎?”
張青:“人都被他給活活氣死了,賠禮有用嗎?”到底是唐家出來的人,頗有法制精神:“像這種騙子,就應該扭送衙門,省得以後有錢了更是為禍一方!”
鏢師:“……”
張青其人,頑固如石,數日洗腦,竟然也沒將他腦子裡的陳年泥垢給洗洗乾淨,反倒好幾次讓那鏢師幾欲吐血,他反而還勸那鏢師:“舉頭三尺有神明,還是少做虧心事,不然活著心難安,死了也要被閻王小鬼丟油鍋里炸。”這位雖被唐府的嚴明法制薰染,但偶爾也會露出一點鄉下獵戶家孩子從小聽過的神神叨叨的行跡。
鏢師:“……”
活著都享樂不及,誰管死後。
如此反覆,便是半個月過去了,其間莫總鏢頭卻依舊態度和藹,早晚對唐瑛噓寒問暖,食宿周到。
唐瑛來者不拒,對他態度卻依舊疏離客氣,且執晚輩禮,直讓莫總鏢頭心頭鬱郁。
兄妹兩人,還真像一家子出來的,都沒有一點要開竅的樣子。
商隊早晚趕路,時常錯過宿頭,好幾日露宿野外,莫總鏢頭早早派人分給唐瑛一頂小帳篷。
張青夜間要守在她帳篷之外,其餘的趟子手便要拖了他去休息:“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守不住你妹子一個人,還能讓她被狼叨了去不成?”
“我妹妹膽子小,我守在外面她也好睡的安生些。”
幾名趟子手拉拉扯扯,非要拉了張青走:“我說張兄弟,你看看這周圍,莫總鏢頭好心,給你妹子的帳篷挑的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前前後後都有好幾頂帳篷的,你也別擔心了。”
最後還是唐瑛說:“哥哥不必擔心我,跟他們去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呢。”張青才跟著這幾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