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毀容之後,春娘便寄身內獄, 專事刑訊, 聽說就沒有她撬不開的嘴巴, 審不了的犯人。
大長公主卸任之後, 她身邊得力的女官大半都隨長公主離開了禁騎司, 留下來的要麼就像春娘這樣一時半會找不到人替代的, 要麼就是不得大長公主賞識,想在元姝公主手裡出頭的。
春姑姑是個特殊的存在。
元姝公主接掌凰字部的第一天, 她頂著一張毀容的臉來拜見,嚇的元姝公主當堂就叫了起來, 要轟她出去。
她也不在意, 轉頭就回了內獄。
元姝公主回去就做了噩夢, 千嬌萬寵長大的公主,衣飾不整潔都不敢往她面前湊,何嘗見過那樣可怕的面容?
半年以來,但凡鳳字部有需要凰字部協理的案子,若是傅琛出馬,元姝公主聽說春姑姑同行,多半避開。偶爾實在忍不住想跟著傅琛,見傅琛跟春姑姑討論案情,也只能遠遠站著。
阿榮貼心,私底下想著替公主解決了這件心事,大著膽子去內獄給春娘送幕蘺:“姑姑您每次出門不如將臉遮起來,也免得驚擾了公主。”
她其實也很怕春姑姑的那張臉,初次見的時候印象深刻,回去也做了半宿的噩夢,只是為著公主才大著膽子前來,若是辦成了,可不是功勞一件。
彼時春姑姑剛從刑訊室出來,身上還有血跡,內獄常年不見陽光,四壁石牆上的油燈飄忽閃爍,忽明忽暗,將她半張燒毀扭曲的面孔映照的如同從地獄出來的勾魂使者般。
春姑姑用她那冰涼可怖的手掐住了阿榮的下巴,湊近了逼的阿榮直視她那張可怖的臉,冷笑一聲:“小丫頭,再多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阿榮嚇的一激靈,眼淚涮的就下來了,在她手裡瑟瑟發抖。
春姑姑的聲音嘶啞老礪,據說是在大火之中傷了嗓子,眼神里的輕蔑之意幾乎要化作實質的巴掌掄在阿榮面上。
元姝公主自小得寵,連帶著她身邊的人都無人敢輕慢,不免讓阿榮也養成了傲慢驕橫的性子,沒想到在春姑姑面前栽了跟頭。
春姑姑走了許久之後,她脫力一般扶著旁邊的石牆站穩,一步一蹭出了內獄的大門,感受到外面溫暖的陽光,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自此之後,阿榮就離內獄遠遠的,見到春姑姑跟見到鬼一樣,躲的飛快。
“你們去內獄外面盯著,看看那賤丫頭幾時出來?最好是被春姑姑嚇死在裡面,那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