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芷已向村中轉達了皇令要他們識字的意思,百姓莫敢不從,但私下裡,猶能品到幾許嗤之以鼻。
有年輕人說,讀書識字有什麼用,有那閒工夫不如多種點莊稼來得實在。
有老年人道,讀書識字實無必要——他們斗大的字不識一個,不也活到了這個歲數?
吳芷為此氣得夠嗆,覺得這些人鼠目寸光,在奏章中都多有幾分忍不住的氣憤,可想而知身在那裡更沒少發火。
虞錦反倒對此並不意外。
「讀書無用論」這種東西,在二十一世紀都還活著呢。上微博一刷,總會有人侃侃而談,說些什麼「你們讀大學有什麼用,還沒我搬磚掙得多」之類的話。
冷靜下來想,你還不能完全說這些人不對。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人類的發展就是這樣的,有人拼腦力有人拼體力,站在個體角度說,拼體力的人確實未必比拼腦力的過得差。
她派吳芷出去,也不是為了與這些人爭對錯。而是要站在一個跟為宏觀角度去看,為了長遠發展把這事辦妥就行。
硬去和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鄉民說道理,現下是說不通的。不是吳芷的學識不行,而是她與這些鄉民根本沒在一個世界裡,互相都沒有同理心。
所以大道理現在不必多提,用些接地氣的方法讓他們接受這件事、不牴觸地好好開始學就可以了。
開頭的一兩帶或許學得勉強,往後慢慢嘗到了讀書的帶來的生活便利,後面自然就更容易推行。
所謂潤物細無聲。
虞錦邊先在奏章里寬慰了吳芷幾句,讓她不必與這些閒話較真。接著復又提筆蘸墨,將自己的想法一一寫下:
「掃盲班」;
「義務教育」;
「從娃娃抓起」;
「積分獎勵制」。
……
她突然懷疑老天讓她投胎十七年又把她搞回來,是把未來世界當成治國培訓班讓她補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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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時分,御前宮人們照例是在女皇去鸞政殿上朝時輪值。
楚休打著哈欠往殿後走,快到院門口時被個遙遙趕來的宮人攔住:「哎,楚休!」
「嗯?」他睡眼惺忪地偏頭,那人道:「花房那邊有新的花要送來,人手不夠,你去搭把手,幫著搬兩趟。」
「……哦。」他迷迷瞪瞪地一應,那人又急匆匆往院子裡去了:「你快去吧,我再喊幾個人。」
楚休只得提一提精神,往花房去。
花房位處御花園北側,要經過一片太液池支流匯成的小湖,小湖不寬,上有石橋,過了橋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