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她冷笑,“你這麼有xing格你怎麼不gān脆睡到大街上去,你回來做什麼?”
“我回來氣你。”丁當咬牙切齒。
“氣我?”她再次冷笑,手裡拿著一個蘋果輕輕地咬了一口,不屑地說:“你還嫩了點兒。”
丁當一語不發地走到她面前,拿起另一個蘋果,重重地往她的臉上砸去。她躲閃不及,臉頰上頓時紅了一大塊兒。
“你別惹我。”丁當警告地說,“我下次用刀也不一定。”一面說,眼睛一面盯著水果盤裡的水果刀。
那女人顯然是被嚇了一大跳,她一隻手捂住臉,另一隻手搶先把刀一把抓到手裡,嘴裡叫喊著:“你這個死丫頭,別以為你爸出差了你就可以為所yù為,我馬上打電話給你爸,讓他回來收拾你。”
話音剛落,她的電話就響了。她匆忙接起來,嘴裡唔了兩聲,放下手裡的刀,拿起沙發上的包,看也沒看丁當一眼,迅速出門去了。
丁當仰頭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竟有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丁當迅速地擦掉了它,她趴到窗口,看到一輛黑色的桑塔那載走了她。
這是丁當第三次看見這輛車。
巧了,它每一次出現,都是在爸爸出差以後。
第二天,丁當又翹課了。連續幾天在網吧上網,身體有些吃不消,中午回到家裡倒頭便睡,一覺睡到晚上八點才醒來,聽到她在外面打電話:“你先上來替我拿東西。”
她顯然不知道丁當在家。
沒過一會兒,門鈴響了。丁當悄悄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看到昏暗的客廳里,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
她猶豫了一小下,猛地打開門,衝出去按亮了客廳里的燈。
繼母的臉變得刷白。
那是個年輕的小伙子,最多不超過三十歲,嘴半張著,也刷白了臉看著丁當。
“你滾!”丁當的手指著門口。
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滾掉了。
“你別誤會。”繼母結結巴巴地說,“她是我的遠房表弟,家裡遇到一些事qíng……”
“行啦!”丁當揮手打斷她,“事qíng很簡單,你只需每月給我五百塊零花錢,這件事我就當沒看見。”
繼母牢牢地盯著丁當,表qíng很奇怪。很顯然,她被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提出的完全出乎她想像之外的條件弄得有些神智不清。
糖衣(3)
(3)
丁當在麥當勞的角落裡咬著吸管,孤獨地喝一杯可樂。
她忽然看到媽媽,媽媽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帶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在離她很遠的一張桌子上。冰淇淋糊了男孩一嘴,媽媽細心地用餐巾紙替她擦gān淨。
丁當的心粗bào地疼起來。
她拿出手機,撥媽媽的電話。裝做沒事地說:“媽媽,你在哪裡呢?”
“有事嗎?”媽媽說,“我現在正忙著。”
“忙什麼?”
媽媽遲疑了一下:“工作呀。”
“學校要我退學了。”
“啊?那你爸爸怎麼說?”
“他還不知道。我想見見你。”
“這樣啊,晚上。”媽媽說,“晚上我給你電話。”
說完,她匆匆地收了線。
丁當把沒喝完的可樂慢慢慢慢地倒在桌上,在服務生吃驚和生氣的眼光里,背起包,走出了麥當勞。
十分鐘後,丁當打車回到了大葉子。她很容易地找到了阿明的家,門虛掩著,桌上有一碗沒吃完的麵條,還散發著熱氣。
“阿明。程阿明。”丁當喊。
“是誰?”一個女人摸索著從裡面走出來,“誰找阿明?”
她很明顯是個瞎子。丁當的心一激靈,她認得這是阿明的母親,當年跪在地上請求媽媽原諒自己兒子的那個,她那時候視力就不太好,沒想到現在竟完全失明!
“我……”丁當猶疑地說,“是阿明的朋友。”
“是來祝賀的吧。”阿明媽媽在桌子旁坐下說,“阿明考上了清華大學,是狀元呢,這兩天家裡人不斷,連記者都來了,你坐你坐!”
丁當沒有坐。她看看阿明的家,和多年前一樣,依然是家徒四壁。
“阿明去哪裡了?”丁當問。
“做家教去了。”阿明媽媽驕傲地說,“他讀大學的錢都是他自己當家教攢來的呢。這孩子倔,誰幫忙都不肯。”
“阿姨再見,我下次再來。”丁當說完,從口袋裡摸出五百元錢,悄悄地放到桌上,然後轉身離去。
還沒出阿明家的巷口,就遇到了阿明。他騎著一輛破車,巷子很窄,兩人面對面地堵住了。
阿明從車上跳下來,奇怪地問:“丁當,你怎麼來了?”
“我來恭喜你。”丁當說,“你考上清華了。”
“你也要好好學習呀。”阿明說,“你也行的。”
“別笑話我了。”丁當說,“我們是不一樣的。”
阿明鼓勵丁當:“好好加油,沒什麼事qíng是做不到的。走啊,到我家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