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丁當說,“我還有事。”
“那好。”阿明並不挽留,而是把車讓開一點點,讓丁當離開。
“我一直覺得我對不起你。”丁當努力笑著說,“你妹妹……”
“沒有啊。”阿明打斷她說,“我都沒見過比你更善良的女孩子呢,我妹妹生下來就註定了是那樣的命運,跟你沒有關係,你千萬別亂想。”
“好的。”丁當說,“阿明我走了。”
大葉子一如往昔,歲月沒有改變它任何,依然破舊貧窮地立在城市的西側,像一首永遠都不會改變旋律的憂傷的歌停駐在丁當的心頭。這是那年離開後,丁當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再來的地方,不過是一條紅裙子,她和媽媽之間永遠有了fèng不好的裂痕,因此父母離婚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跟著爸爸。媽媽用絕望的眼神看著她說:“你小小年紀,難道就這麼貪圖富貴?”
“是。”丁當咬著牙說。
“你要的,我也可以給你。”媽媽也咬著牙說,“我以後不一定比你爸爸差。”
“那是你的事。”十一歲的丁當,已經練就一顆鋼鐵般的心。丁當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你們不能給我愛,其實給我什麼都是無所謂的。
“喂,丁當。”丁當正想著這些不開心的往事,阿明騎著車從後面追上來,“你等等我。”
丁當回頭,阿明從車上跳下來,把五百塊錢塞回她手裡說:“你這是做什麼?”
“別。”丁當漲紅了臉說,“不是,不是我。”
“我媽說今天就你去過我家。”
“你媽說,你媽什麼都看不見她說什麼你信什麼,我才沒那麼多錢給你呢,你別做美夢啦!”丁當把錢扔在地上,攔了一輛車,揚長而去。
糖衣(4)
(4)
爸爸出差回來了。
他手裡拿著一根皮帶,問剛進門的丁當說:“你又去網吧了?”
“沒。”丁當說。
“你老師打電話給我,要你退學。”
“哦。”丁當說。
“我不想揍你。”爸爸把皮帶拉得啪啪響說,“是你自己自找的。”說完,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靠近丁當。
他們房間的門剛才還開著,忽然就緊閉了,估計繼母躲在裡面等著看熱鬧。
丁當倔qiáng地盯著父親,父親的皮鞭如雨點一樣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沒有躲。她不想躲,疼痛反而會讓她覺得清醒一些。
她也沒有哭。清華,哼哼。劈頭蓋臉的疼痛里丁當努力想讓自己感覺不屑一些。
數小時後,滿身是傷痕的丁當蹲在市中心的廣場上,自己抱著自己。媽媽找到她的時候,丁當已經快要暈過去。媽媽抱住她,全身顫抖著說:“去告他,去告那個豬頭!”
“得了,就算是他坐牢,你又有什麼好處?”丁當抬起頭來問。
媽媽愣住了。
“他會有報應的。”丁當忽然詭秘地笑了,她在媽媽的耳邊說道:“不信,我們等著瞧。”
她感到媽媽顫抖得更厲害了。
丁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來,遞給媽媽說:“你拿好,我知道你最近比較困難,你別去想著別的男人的錢,因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從哪裡來的?”媽媽驚訝。
“這還用問?我偷他的。”丁當說。
(5)
丁當悄悄走到阿明家的門口,把一沓錢輕手輕腳地放在門外面。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出聲音後,她飛奔離去。
(6)
文新中學教學樓下擠滿了人。大家一起踮了腳向上張望。
丁當坐在教學樓的最高處,表qíng冷漠,正在抽一支煙。
警察已經來了,開始在下面準備充氣墊。班主任也上了樓,在離丁當十米遠的地方喊:“丁當,有什麼事你先下來,下來我們都好商量。”
“你別過來。”丁當把菸頭丟掉,做一個想飛的姿勢,樓下的學生一陣亂叫,班主任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好好,我不過來,我們去找你媽媽了,她很快就會來。”
“來了也沒用。”丁當說,“我很快就會跳了。”
“死都不怕,你還怕什麼別的?”班主任一臉都是汗。
“我是你們bī的。”丁當說,“你們有種讓記者來,我跟記者說。”
“好,這就跟你找記者。”班主任身後的副校長採取拖延政策,“你說吧,還有什麼要求,只要你下來,我們都答應你。”
糖衣(5)
丁當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忽然,她在他們的身後驚訝地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他正氣喘吁吁地爬上樓來。看著丁當,臉上的心疼和焦慮寫得明明白白。
丁當怔住了。
是阿明。
“你是誰?下去!”副校長說,“現在都不要上來這裡。”
“我是丁當的朋友。”阿明說,然後向丁當喊道,“丁當,來,有什麼事下來再說。”
“你讓他們走!”丁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