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這是離離的房間。
他用這種方式,在紀念一個已經離去的女人。
可他對她說:“我會給你幸福。”
這算什麼?
一瞬,夢醒了。
幾分鐘後,小愛把那間房的門關上,神色平靜地下樓。如果是場對手戲,縱然知道是輸的結局,也應該要完成這一場演出。
不是嗎?
廚房已經香味飄出,小愛想:飽餐一頓也是不錯的,雖然真的一點兒也不餓。
臨暗(27)
(11)
臨暗這一天,他和小愛都沒有外出。
他仿佛不必去做任何公事,小愛仿佛也可以不管任何世事。但是他們的jiāo談並不是很多,兩人靜靜地對坐著,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聊一些無所謂的話題。
huáng昏的時候,他終於說:“回去把手續辦好,我等你來北京。”
“林先生,”小愛輕聲地問,“你是當真的嗎?”
他看著小愛,容忍的,並不回答。
小愛把頭轉過去,說:“對不起,我只是怕。”
“好吧,那你好好想想。”
“我去沖個涼。”小愛起身而逃。
冰涼的水讓小愛覺得清醒,是面對,還是逃避,卻一直都想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等小愛洗完澡出去,他已經不在客廳里,小愛上樓去找他,發現他坐在三樓的露台上,他在抽菸,他坐在那裡,還是白色麻質的衣服,寂寞的表qíng,huáng昏的夕陽下,渾身有金色的光芒。
小愛一動不動,她在心底終於承認,這是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
她早就愛上了他。
只是,她從不敢想自己會屬於他,就算他對她,是這般的寵愛。
小愛真的是怕。
黑夜就要來了。
他們沉默地吃完了一頓飯,他不停地替她挾菜,小愛說“謝謝”。他說:“有沒有聽說過,愛一個人,至少要和他吃上一萬頓飯,小愛,我再說一次,我是認真的。”
“可是……”小愛想說,“可是我要純粹的愛qíng。”
但是小愛說不出口。
這個世界,誰可以真正地去要求誰呢?
他坐在那裡,逆光,看不清他的臉。huáng昏,真的是金色的,小愛終於說:“明天,我要回南京去了。”
“好。”他說。
(12)
給凌晨兩點。
小愛打開房間的門,從二樓爬到三樓,赤著腳。月光如傾,像麗江那個初相遇的夜晚。
她在他門口站了良久。
深吸一口氣,然後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
“我冷。”小愛低著頭說。
他摟她入懷。
小愛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一顆飄來dàng去的心終於沉澱下來。
心甘qíng願的幸福,大抵就是如此吧。
臨暗(28)
(13)
又來了點點到機場來接小愛。
南京正下大雨。點點對小愛說:“你要有心理準備,伯母身體有小問題,我陪她去過醫院了,醫生說,要調養。”
“怎麼搞的?”小愛問。
“糖尿病。”點點說。
“應該沒事吧?”小愛問。
“沒事,就是人要受點折磨。”
小愛心疼起來,像被誰的手忽然一把抓過,媽媽一生都不幸福。沒想到老來還要受這樣的罪。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點點說,“離離的案子結了,李進來南京了,想見你。”
“我不會見他。”小愛說。
“我知道。”點點說,“他現在好像很有錢的樣子,離離的事證明與他無關,我看離離生前掙的錢都歸他了。偏偏這種男人好命,你說世道公不公平?”
小愛心煩意亂:“不關我的事。”
“我只是告訴你。”點點說,“你小心這種人。”
回到家裡,媽媽正在做晚餐。小愛放下行李:“媽,別做了,晚飯我帶你出去吃。”
媽媽說:“我還能動,làng費那些錢gān嗎?”
小愛只好默默地幫她做事,她倒不像林森一樣嫌小愛礙手礙腳,還耐心地教起小愛來。和小愛一起擇菠菜的時候她問道:“聽點點說你們編輯部要搬到北京去?”
小愛說:“出版社老總是這個意思。要成立一個北京中心,好辦事。”
“你會去嗎?”
“也許吧。”小愛說。
“我不是很想你去。”媽媽說,“北京好像不很適合你,你看你回來,不是發展得挺好的嗎?再說,守著你我也安心些。”
“媽,我的事不用你cao心,你倒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你不好,我的身體怎麼能好得了。”
小愛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