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咯。”丁力申滿不在乎地說。
然後他轉身,先是走,然後變成慢跑,好像不願意留給我任何跟他ròu麻的機會。
我看著他的背影,我忽然發現他已經長得這麼高,高到走路的時候有點微微地勾著背,他穿著校服上衣配一條Lee的水洗牛仔褲,他很瘦,背影像極了周瑜民,很多女孩子會叫他一聲“帥哥”,他一定也收到過來歷不明的qíng書吧?
我再一次心酸地明白,我們再也不是可以吵嘴打架兩小無猜的朋友了,也不再是可以任xing地相互仇視的孩子。
我們都已經長大,有些東西,已經永遠地改變了。
林枳一直都沒還我的錢。我看她好像越來越迷戀那個叫周楚暮的小子。有一天晚上,我病了,她卻去見周楚暮了。體溫計顯示我的體溫是三十九度,有一小團火在我身體裡慢慢燒著,可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吃了兩顆白加黑,用被子蒙住頭,半夜爬起來喝水上廁所的時候我多麼希望有人能陪在我身邊,可是,那一晚,林枳徹夜未歸。
清晨五點左右的時候,我聽到宿舍門響動的聲音,響動很小,其他人都沒有醒。我看到林枳,她把門拉開一道,警覺地探頭向外張望了一下,就迅速關上了門。
我也緊張地合上了眼,仿佛讓她知道我發現她回來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我假裝把被子攏在頭頂,偷偷地瞄著林枳。
她按著起伏的胸口,可想而知,她剛才一定是一路跑回來的。她昨天夜裡到底去了哪裡呢?可惜這個問題難度並不高,我用我還沒燒壞的腦袋,不費chuī灰之力地就猜到了。
一想到這,我又像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似的,把被子一個勁的往腦袋上捂,沒想到此舉卻驚動了林枳。她一步踩上了上鋪架,把我的被子掀開一道fèng。
我怕怕地看著她,她看我一眼——那眼神好複雜,責怪擔心威脅慌亂,似乎都有那麼一點點。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她又把被子一把拉下來,遮住了我的臉。
我的眼前又恢復了漆黑。
記憶中的那一天,林枳除了這個怪裡怪氣的動作,其他都跟往日沒有什麼兩樣。但我卻知道,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林枳了。
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卻有一種悲傷的預感,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qíng況終於在第二天上午變得明朗。上課的時候,我的手機整個上午一直震個不停,看號碼,是陌生的,只響一聲就掛斷,詭異極了。我以為是無聊電話,差不多想關機的時候,來了一條簡訊。
這條簡訊的內容是:轉告林枳今晚我等她,過時不候。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誰。
我把手機悄悄遞給林枳。她沒有接,只是看了一眼,臉上什麼表qíng也沒有,可她手中的繪圖鉛筆卻泄露了她的感qíng,忽然折了筆尖。
我還愣在那裡,沒有說話。她忽然qíng緒無法自控地把鉛筆摔在地上,把我的手機拿過去,按了關機鍵。
她把手機還給我時,我問了一個我發誓如果再讓我想一秒鐘我肯定不會問的蠢問題:為什麼他不打你的手機呢?
果然,林枳看著我湊過去的臉,仍舊面無表qíng地說:因為我關機了。行了吧?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還有什麼可好奇的?我可以一次全部告訴你。
我閉嘴。灰溜溜地低下頭,繼續我的議論文閱讀題。
而林枳,只是用力在她的作業本上畫了一個彎曲弧度很大的雙曲線,又用繪圖橡皮把它狠狠擦去,擦得整張桌子都微微震動。
其實我心裡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為什麼林枳要把我的電話告訴周楚暮呢?也許,她是怕自己關機,停機,怕他找不到她會著急吧。這麼想來,我又覺得林枳心底一直當我是最親密的朋友,我心裡的那些疙瘩,不該存在,不是的嗎?
哦,如果真是這樣,林枳,對不起。
甜酸:Part1田丁丁(5)
接下來的一周,或許是為了與那個沒來由的預感抗衡,我竭盡全力對林枳好。
每天上午出cao回來,林枳都會發現自己的水杯里已經被灌滿了水;我每天早起半小時,排長隊買學校最好吃的早點——煎餅,買兩份的。把她那份放在保溫飯盒裡直到她來教室再打開。
我甚至每天早起半個小時為她打好熱開水,擠好牙膏。
這樣做的時候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我是甘願的。因為,林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知道,那些她受到的傷痛,無論她有多麼希望不被打擾,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扛著,我都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孤孤單單單獨一個。
那天早上,當我拿著兩份早點興沖沖地往教室沖的時候,莊悄悄跑步過來跟我打招呼。
“她給你發工資嗎?”莊悄悄看著我手上的兩份早點,沒好氣地嘀咕。
“你管不著!”我白她一眼。
“跟班一個!沒出息!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把你當傻蛋!”她不甘示弱地回敬我。
我氣得要命,停下腳步想跟她繼續理論,一個聲音響起來:“你嫉妒我有田丁丁做好朋友嗎?”
是林枳,她接過我手中的煎餅,一摟我的肩膀,說:“丁丁,我們走!”
我們就這樣在眾多趕去上早自習的人的目光中,親熱地手拉手奔跑向自己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