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猶豫地掏錢買下,雖說是不貴,卻也是我半個月的零花錢。但我一定要買,我要把它送給木天。木天是一位我熟悉的DJ,年少輕狂的時候,我曾經和唐池一起做過一次他的嘉賓,前一晚我激動得差點睡不著,要是在現在一定不會了,我好像已經老得對什麼事都沒有了激qíng。不過我很懷念木天,他是一個gāngān淨淨的陽光男孩,聲音裡帶著一種溫柔的誘惑。我還記得那次他說要送我們一首歌,張清芳的《花戒指》,並說這是一首唱給少女的歌。可惜歌放到一半碟就不爭氣地跳了起來,木天沮喪地說:“可能是太久沒放了才會這樣,而且這張碟真的很難買到了,買盜版,好像又太對不起張清芳以及這張碟的經典。”
初三後,很少再有時間聽木天的節目,如果偶然想起聽,他的聲音總是給我與故友重逢的好感覺。我喜滋滋地拿著那張碟回學校,一路想像把它送到木天的手裡時他的驚喜。進了教室下午的第一堂課就要開始,唐池一臉不快樂地坐在座位上。如審犯人一般冷冰冰地問我:“你招呼也不打一聲,去哪裡了?”
她的語氣讓我相當的不舒服,我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你管得著嗎?”
“管得著。”她說,“這是起碼的禮貌,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在huáng豆豆那裡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差點遲到!”
“你不是比我還要早到嗎?”我覺得唐池簡直就是在大題小作和無理取鬧,“再說了,”我譏諷地說,“你呆在那裡難道想走嗎?九頭牛怕也是拉不走的吧,可別賴到我頭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唐池提高了嗓子。
“不想讓大家知道是什麼意思你就小聲些。”我警告她說,“你不要這樣,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
“我為什麼要討你喜歡?”唐池的聲音是低了下來,可是氣焰一點兒也沒下去:“我為什麼要討你喜歡,夏奈,你是我什麼人?”
“弱智。”
“你才弱智!”
“白痴。”
“你才白痴!”
上課鈴聲及時地阻止了我們繼續再吵下去。我把手中的碟片藏進書包里,完全失去和唐池一起分享我喜悅的yù望。可是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我卻發現身邊的唐池好像有些不對勁,課桌微微地抖動起來,仔細一瞧,原來她竟在哭!我和唐池吵嘴司空見慣,林家明說得一點也沒錯,好三天吵三天,誰也不會真正地服輸,可是讓她傷心到哭泣卻好像還是第一次。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最脆弱,難道……
我用手肘碰碰她,輕聲說:“喂,不至於吧?”
她不答我,頭埋得更死,課桌抖得更歷害了。周圍同學的眼光都往這邊瞄過來,正在上課的老師好像也有所查覺,停下來不講了。我趕快舉手站起來說:“報告老師,唐池她肚子疼,疼得撐不住了。”
“那……”老師說,“要不先送到醫務室看看,不行的話還是送醫院吧。”
我扶起唐池,在老師關切的注視和同學們懷疑的注視中艱難地邁出了教室,剛走到拐彎處,我就猛地放開她說:“行了行了,別裝死了,你不要面子我還要面子呢。”
唐池卻一把抱住我哇哇大哭起來,嚇得我趕緊去捂她的嘴:“要死啦,你今天是犯神經病了還是怎麼啦?”
“我被人欺負啦!”唐池尖聲叫起來,“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居然跑得遠遠的,你到底夠不夠朋友啊?”
“誰欺負你?”我嚇得臉都白了,“huáng豆豆?”
“你說什麼呢!”唐池說,“你聽聽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那是被誰?”我被她繞糊塗了。
“朱莎。”唐池說,
“就是高三那個朱莎,她把我的畫批評得一無是處,還,還罵我是娼婦。”
“豈有此理!”我說,“你聽清楚了?她真這麼罵的?”
“那還有假?”
“當著huáng豆豆罵的?”
“沒。”唐池說,“huáng豆豆出去了一下。她就是可惡在這裡,等huáng豆豆回來的時候,她就拼命地對我笑,好像跟我是百年之jiāo。”
“她罵你,你怎麼反應?”
“我沒反應。”唐池說,“從來沒有人這樣罵過我,我當時就傻了。”說完她又抱著我痛哭起來,看來真是傷得不輕。
“誰叫你道行不夠?”我拍拍她的背安慰她說,“人家比你多吃三年飯麼。”
“誰叫你不在?”唐池蠻不講理。
“對對對。”我順著她說,“我要是在,打了她的左臉再打右臉,直到把她打成饅頭為止。”
唐池這才破涕為笑,得寸進尺地說:“你現在就去打,替我出口氣。”
“八婆。”我罵她。她扁扁嘴又要哭。說真的,我是真替唐池感到憤怒,我無法想像朱莎會用那樣的字眼來罵一個初三的女生,我了解唐池,她是因為屈rǔ才會覺得痛苦,而這種痛苦又讓她感覺到更加的屈rǔ,周而復始,所以無法承擔。
“好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清者自清,走自己的路讓人家說去吧……”我把自己知道的格言警句一股腦兒全搬了出來,得到的卻是唐池的一句回覆:“夏奈,你這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