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萬隱迦夜帶著黑鬼面具趕路回來以後,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就這樣她守著那個孩子呆了好幾天。
萬隱迦夜也知道卡卡西在自己的小隊裡跟那兩個孩子玩的好,但是戰爭這個東西就是這樣,死跟活誰也說不準。
具體發生的事情,萬隱小姐已經記不太清,但是她記得卻有一句話叫今天的旗木卡卡西勾了出來。
那孩子躺在床上,高熱讓他的神志不清,在稍稍微清醒之後他盯著她,才緩緩說出了那句話:
「迦夜,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不要——走……」
那是含在干啞的嗓子之間,竭力讓她知道的事,萬隱迦夜那時候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
尚且還是少年的他用漆黑的眼仁盯住自己,發白的頭髮軟踏踏地粘在額頭上,若有若無的病氣縈繞在他的身上。
他伸著手好像要抓住什麼,金髮姑娘看了他一會兒,才回握了少年費力抬起來的手,難以想像病重的人手勁兒還是很大。
「我在這兒,我一直在這兒。」
她腦子一抽,竟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種不現實的話,後來她中毒以後就算以後的日子終日活在痛苦裡她也極力堅守著這個約定。
可是這個約定在最初被說出來的時候就成了她單方面的許諾,日復一日抽條長高的少年在之後的某一天裡,要徹底跟她分道揚鑣。
時至今日,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是一根扎在她皮肉里的刺,日日夜夜梗在她的心上,直到死亡才肯罷休吧,可終究她動搖了。
無法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輕易許下諾言。
萬隱迦夜靜靜看著院子裡的月光,瑩藍色的銀霜灑在院子裡的畫花瓣上,她小心翼翼地從青年的手裡抽了出來。
金髮的姑娘輕手輕腳地在自己的妝奩里摸出一面鏡子跟被靜音送來的捲軸,然後轉身去了院子裡她常待的地方。
清亮的夏夜伴著蟬鳴,靜謐的湖水倒映空中的圓月,那個穿著黑衣的女人坐在月下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這面鏡子。
光滑的玻璃後面覆著水銀,鏡面里映出萬隱迦夜水色的眼睛,趁著月光瑩瑩如玉。
她果然還是喜歡自己尚且為人時,漆黑的眼睛,因為那時候開寫輪眼的樣子很漂亮——從漆黑中引出點點猩紅,最後虹膜上三個點飛速轉動成黑色的圖案。
只有黑色跟紅色,像十八層地獄的業火,濃烈炙熱無法滅卻。
她打開萬花筒,裡面映出她自己的眼睛。
自己催眠自己也未嘗不可,不是嗎?
她盯著自己,輕聲地笑了:「可是呀,你要給自己編織一個怎樣美麗的夢呢?」
萬隱小姐的眼角帶著憂鬱,漂亮的模樣落在暗處某個人的眼裡,這隱秘的關係卻突然被第三個人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