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寸長的棺釘一下一下敲進寧笙簫的心裡。
他揮手。
下人垂首斂目,悄無聲息的抬起棺木,又魚貫而出。
彼時,身邊再也沒有一個人。
白蘇蘇就那樣看著他站在門裡,抬頭望遠方殘陽如血。
天空飄起雪沫子,遠遠有喜悅的鞭炮聲響起,今天是正月初一。
原來,已經過年了啊。
……
四月的山林間,斑駁的陽光透過葳蕤的樹葉在崎嶇的地上的落下星星點點的光打在白蘇蘇的臉上。
她削瘦的身體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纖長的羽睫,迷茫的望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一切。
白蘇蘇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在一本書里是一個惡毒女配,無論怎麼費盡心機、討好逢迎,永遠都只是為了襯托她的親生姐姐。
然後,她死了。
死前只有一個人願意陪著她,要帶她回家,還說要娶她。
如果還有下一世,她想換一種活法。
睜開眼的一瞬間,白蘇蘇沒想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當年一切的起點。
她望著遠處下山的小徑上,有兩道背影推著一輛板車相攜離去,有微渺的聲音隨著風斷斷續續傳進耳朵里。
“吃人骨頭的喪門星……就知道花錢……總算清淨了……”
“……嫁進來沖喜的頭一天晚上她死過去了,醒來後至今病著,您的精神頭反倒一日比一日好了……”
“賤蹄子,你敢咒我……”
兩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人卻逐漸看不見了。
白蘇蘇默默收回目光,斂下眼眸,她記得這是她代替嫡姐嫁給寧笙簫的那一年。
她剛成婚三個月,婆婆嫌棄她一直生病幹不了活,趁著她高燒昏迷而剛好寧笙簫又出門打獵,就和二嫂兩個人把她丟到了山里。
她醒來之後再也沒有回到那個家,反而是北上去了帝都平京城找了一份營生,成了長平侯家的一個丫鬟。
反正她是丫鬟生的小災星,在白家不過是個睡馬棚的洗馬奴,只要有口飯吃、有地方住她心滿意足。
只可惜,後來的一切,身不由己。
白蘇蘇想到這裡,苦笑一聲扶著樹幹站了起來,拍掉了身上的草屑。
樹影越來越斜,山林間也漸漸的昏暗下來,再過一個時辰不到太陽就要下山了。
這山裡頭有狼,天一黑人就不敢多呆,月前就有三個晚歸的獵戶被群狼撕成了碎片。
上輩子白蘇蘇驚慌失措又不敢回家,只能逃。
這一次,她卻沒有。
既然知道那個男人對她如此情深義重,白蘇蘇想,也許她可以試一試不一樣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