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斜,山上密林逐漸透不進光陰沉沉暗得特別快,白蘇蘇拖著滾燙的病體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下山的路上。
因為病得厲害,再加上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白蘇蘇逐漸體力不支,腳步也越來越慢。
耳邊響起了高亢的狼嚎聲,白蘇蘇心底驚惶,望著面前深不見底的嶙峋小徑,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猛地往山下衝去。
跌跌撞撞剎不住腳,白蘇蘇眼看著自己就要團成團滾下山。
忽然,她猛地撲進了一個堅硬熾熱的懷抱,鼻子重重撞得酸痛,她頭暈眼花的捂住鼻子想要蹲下去,一雙帶著厚繭的手卻把他緊緊抱住。
“蘇蘇!”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里,白蘇蘇猛地抬頭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瞳孔,熟悉的剛毅面容,只是此刻的寧笙簫比十幾年後的他少了幾分滄桑和深沉。
白蘇蘇的淚水瞬間洶湧,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不顧鼻子裡流下的鮮血死死的抱住了寧笙簫。
“夫君!”
第二道菜:人生四味
日已西斜,天邊的最後一絲緋紅徹底消失,只餘下灰濛濛的陰翳。
白蘇蘇歪著頭趴在寧笙簫的肩上,雙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將腦袋埋進他的側頸,一顆不安的心停入港灣。
寧笙簫的身上帶著泥土和汗水混雜的味道,上輩子的白蘇蘇不喜歡,更因為害怕他這個傳說中獵戶的粗野暴戾而不讓他近身。
但是此時此刻,這種味道卻令她覺得格外安心。
她忍不住竊喜,雙臂箍得更緊了一些。
“夫君。”
“嗯。”
“夫君!”
“嗯。”
“夫君!!!”
“……”
白蘇蘇貼著寧笙簫的頸窩,感受著他頸部脈搏的跳動,一下一下,沉穩而有力。
白蘇蘇驀地想起上輩子的事。
寧笙簫帶著她的骨灰去了邊疆。
戰場上的寧笙簫一改往日的謹慎,永遠沖在最前方,永遠是殺得通身赤紅而歸。
他如同一具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一路碾壓北上,直破北越城。
卻不想皇帝下詔令他回京的路上,在一處峽谷寧笙簫和他的三百近衛軍竟然遇到了“北越殘軍”的伏擊。
寧笙簫下令三百近衛軍先行,只余他一人守關。
白蘇蘇看他揮起長刀,肆意而殺,鮮血噴濺滿身,枯槁沉寂的眼裡是欣喜和解脫。
她有一種可怕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