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錦甯半扶寶念的手跨過門檻兒,微斂眼帘。
輕靈的嗓音低不可聞, 錦甯顫了顫睫毛,不著痕跡地朝後方瞥了一眼。
禾錦華……
白嬤嬤挑的時機極好,她與錦甯低語的時候恰好是掐准了人少的時候。
禾錦華那時還因不得逾距郡主的禮數乖乖待在馬車上,顯然是才下了馬車, 對發生了什麼還一無所知。
白嬤嬤掀了掀眼皮,飛快地將禾錦華的身影收入眼中後便緊閉上嘴,不再言語。
只是猛地眨了幾下眼, 仿佛在暗示著什麼。
錦甯撫了撫發, 婉麗的少女即使就安靜地佇在那兒, 也是一道風景線。
「那便先去看望母親吧。」她笑言。
禾錦華望著前方端莊的身影,烏黑的眸閃了閃,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划過幾分狠辣。
禾府,蘭亭苑
錦甯的到來似乎打破了凝固的氣氛,身姿盈盈,她福了福身,「甯兒給祖母請安,給父親問安,娘親安好。」
仿若沒有看到跪在正中的安常靜,她依舊笑語晏晏。
老夫人的臉色卻沉了一沉,不著痕跡地與禾錦華對視一眼,見對方自信滿滿的眸,心裡懸懸吊起的大石頭才緩緩落下。
「甯兒……」禾致遠開口,似乎並不想讓錦甯介入,想要支開純善的女兒。
「老爺!」老夫人出聲打斷,中氣十足,不可謂不厲。
她將目光投到默默垂淚的安常靜身上,大喝一聲,「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母親。」禾致遠皺眉,他的臉色並不算好,仿佛有些猶豫,眉宇狠狠地揪著。
「致遠,事到如今,你還想要護著她嗎?」老夫人換了種語氣,放軟的稱呼使禾致遠攏起的眉微微放鬆。
他望了一眼梨花帶淚的安常靜,到底是於心不忍,正準備斟酌說辭,想令老夫人息喜火,柔軟的女聲響起,打斷了他的節拍。
「父親,娘親她……怎麼了?」少女緊了緊手中的絲綢絹布,柳眉也柔弱地蹙著,我見猶憐。
——真和她娘是一個貨色。
禾錦華悄然不屑冷哼,黑色翻滾的眸格外深沉,似乎醞釀著危險的東西。
——不過馬上,馬上安常靜就要死定了。
禾錦華壓抑著心中的風起雲湧,莫名的快意夾雜著恨意,陰涼得令人髮指。
「甯兒……」禾致遠眼神複雜,他有些遲疑,並不想多說的樣子。
禾老夫人瞅準時機給立在一邊的清秀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當即大哭出聲——
「蘭侍妾喲!你的命怎麼那麼苦啊!好好的哥兒就這樣沒了……嗚嗚嗚……都是賞霜的罪過!沒有照顧好您……」
那自稱賞霜的丫鬟哭哭啼啼的,上氣不接下氣,並不是多美貌的模子,聽在耳中倒呱噪得很。
禾致遠有些煩躁,剛準備開口,不料老夫人又截了胡,「甯和,此事與你無關,安常靜她謀害我禾家子嗣——」
「母親!」禾致遠打斷她的話,「此事尚未確定。」
「致遠!」老夫人的反應有些激烈,她拍了拍几案,「這安常靜歹毒心腸,梁郎中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