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且放寬心,甯和最是知禮不過, 她定不會怪罪於你的。」
錦甯柔柔用瓷蓋兒刮著茶麵, 不急不緩。
雖說與她毫無干係, 但牽扯上了,對方自然休想全身而退。
「自然。」她頷首,綿言細語, 「錦琴姐姐千萬莫要拘謹,祖母一向親近人。」
她仿佛意有所指地延長尾調,婉轉得好聽。
老夫人面色不變,手中的佛經卻稍有皺褶,「老身一向歡喜說笑,插科打諢倒只想二房莫要再與咱們客氣個什麼了。」
錦甯笑而不語。
搬出禾致遠的話她倒是才乖覺。
其實老夫人倒不是害怕怎的,錦甯此舉也不算威脅,至多也不過是敲打兩下罷了。
只是禾致遠到底是手握實權,老夫人這巴掌也不敢打到他臉上去。
「親近人」且先不論真假,但該親近什麼人,有些時候卻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禾錦琴面色稍僵,好不容易以為討好了老夫人,沒想到到頭來又被撇清關係,倒算得一場空。
「兒子惶恐,自然不敢。」禾致博忙道。
老夫人笑笑,也不接話。
這件事就這樣翻過去了。
禾錦琴復又笑,「早有耳聞郡主殿下一雙柔荑巧奪天工,錦琴方尋得玉琴一架,藉以獻於殿下……」
「——咣!」
茶盞敲擊實木的聲音沉悶有力,重重的一聲令人精神一振。
「本公子從未見過這般不知禮數之人。」禾錦垣冷笑,凌厲的眸掃過禾致博,「這便是二房的教養?」
他心中怒火滔天——這禾錦琴當他是死的嗎?!
明褒暗貶自以為是以為在場眾人都是傻子聽不出來嗎?
暗諷阿姐不通琴藝?
阿姐精通詩詞繡舞根本不屑那區區前四藝!
她禾錦琴以為自己是誰?名兒裡帶個琴字便是琴仙子了?小戶人家出來的有什麼資格這般待他從小護在心上的人?!
「誰人皆知以禮贈人需與人相稱,恰如其分。」 禾錦垣起身,一字一頓,「二房這番作為,卻真是令本公子作嘔。」
禾錦琴面上無光,僵硬極了。
她沒料到傳聞溫婉大方的郡主殿下還沒被她膈應一番,這位護姐心切的小世子竟然將一切都挑明白了——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垣兒。」錦甯適時打斷,向禾錦琴微一頷首,「錦琴姐姐不必介懷,本宮雖不擅琴,但也定不會拂了姐姐一番心意的。」
禾致博面色微變,沉聲道,「此乃我二房之過。」他向錦甯恭謹地作揖,「小女無心之舉,還望郡主殿下莫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