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天大的恩典, 但禾老太爺無法安息本家中堂一向為禾致遠的心病,他自小是禾老太爺與太夫人帶大的,這二人逝而無法共葬一處,他心中有愧又哀痛不已。
只到底如何他們也反抗不了皇家的意思,更莫說此為一恩典了。
皇帝離他們不遠,若是教他瞧見了這話便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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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保平殿時皇帝賜了眾人薑茶,些許是念著錦甯先前受了傷,又因其天生病弱,親賜了一個手爐。
皇帝賜的,這般便沒人敢說話。
皇家的物件自然不是凡品,炭火烤的極熱,捧在手中竟唯感暖和,一絲絲灼燙也無。
往常一向戌時打更,錦甯至多巳時也該入眠了,可新禧要守歲,如今已至子時,錦甯難免有些睏倦。
她瞌了瞌眼眸,手心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愈發使得人惰怠。
指尖用力刺進手心裡頭,卻絲毫痛感也無。
錦甯隱約蹙了蹙眉,先前太醫替她用軟帛包紮了傷口,不想這帛布瞧著細薄,隔著這一層竟也是能擋得住指甲鋒利至斯的。
她輕咬舌尖,突如其來的刺痛,睡意終是去了大半。
錦甯將手爐置於腹前,夾了一口糖蒸八寶飯,小小的一個白瓷碗,才夾了一口便去了大半。
棗核是早早便被去好的,嚼著便是軟糯清甜,錦甯舀了一勺杏仁茶,便聽清脆的打更聲響起。
四更了。
殿中央身姿窈窕的舞姬恰好一曲終了,一甩袖,盈盈福身,皆魚貫而出。
座上的皇帝起身,對姒琹贇道,「皇弟請。」待姒琹贇笑著走上高台與他並肩而立,皇帝才又舉起酒樽,朗聲道,「敬賀新禧!」
姒琹贇也舉了舉酒樽,眉目清淡,「敬賀年禧。」
眾人起身,跪下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忈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賀年禧!」
待二人叫起,錦甯餘光划過姒琹灝。
瞧著面色如常,唇角笑意也與往常無異……
只是,那眼角僵硬的笑紋分明昭示著皇帝的不滿。
錦甯眉目笑得清淺。
如何滿意呢。
他身為皇帝卻不是萬人之上,有一人時時刻刻要與他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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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府,中堂
皇宮年宴結束時已是醜末,回到禾府已至寅時,眾人更是分外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