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得暗沉,燭火微微搖曳的光細碎映在她的眼底,亮得可怕。
她輕輕放開指尖的壓迫,親昵地在她耳邊呢喃,「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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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憶被壓出了門外後便被放開了嘴,她狠狠地瞪著寶念,「你以為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兩個粗使婆子用力壓了壓她的背脊,珠憶一個踉蹌,眸光凜冽,抬頭冷冷地掃過兩個婆子,可她卻連兩人的眼都沒對上,只能在火紅燈籠的微光下依稀看到兩個婆子對寶念討好的賠笑。
寶念淡淡看她一眼,腳步不停,只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婆子不必又捂上珠憶的嘴,「將死之人了。」她哼笑,「心倒是大。」
「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了無牽掛。」珠憶死死盯著她,「你不好奇嗎?不好奇我的話?」
寶念笑,「好奇?」
珠憶諷刺地看著她,「你不知道吧,你以為我兄長斃了,你還能好到哪去?」
「王嬤嬤早就死了。」她壓低聲音,又忽地癲狂地哈哈大笑,迴蕩在寂靜夜晚的笑聲分外詭異,「你不知道吧?不知道!肯定不知道!你的生母也早就被那個毒婦害死了!」
寶念喝道,「大膽!你這瘋子!莫要說瘋亂之語加害殿下!」
她言罷給兩個婆子使了個眼色,兩個婆子會心又捂上珠憶的嘴。
她停下腳步,伏在珠憶耳邊,聲音低不可聞,「你以為我同你一般?」
「王嬤嬤早就死了,那是因為我早便盼著她死了。」
寶念不屑地斜望著她,「自小她對我非打即罵,我從來都不把她當作母親。」
她望著珠憶瞪得銅鈴大的眼眸,一笑,用只有珠憶聽得清的聲音道,「你以為殿下同你一樣?」
「柳絮的事你可知曉?左丞相府的事你可知曉?」
「殿下從來不會將這種真正的陰私交給你。」她低低地在珠憶耳邊道,「殿下從來未曾信任過你…一分一毫。」
她餘光毫不在意地掠過珠憶滿面的驚異恐懼,直起身,才放大聲音,「現下時辰正好,你可以去了。」
寶念捧著三尺白綾,忽然同錦甯一般笑得溫雅無害,「這可是江南絲綢,金貴著呢,你可千萬莫要辜負殿下的一片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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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甯閣
天邊泛起魚肚白。
細碎的腳步聲。
錦甯捻了粒吉祥盤中的乾果吃,喚了香茗進來,「安置吧。」
寶念恰時此刻回來,作揖,「殿下。」
錦甯端坐於銅鏡前,微揚下顎示意她起。
「殿下。」白嬤嬤福身,「宮中御醫前來,說是奉太后懿旨為殿下療傷。」
太后?
錦甯眸光微動,「容嬤嬤將太醫請來。」
「諾。」
寶念與香茗二人又為錦甯挽起發,佩上一支玉簪,放下紗簾才將御醫請來。
十位丫鬟隨著御醫入門,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