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皇帝眼裡只是毫無作用的東西而已,他覺得根本不算什麼,也不認為應該補償什麼。他會給禾錦垣一個好前程,而此事,便從今往後就此了下。
——可是他寧願不要!
他只想要他的女兒一生坦途,平安順心。
甯。
甯者,具平安,美好之意。
他當初為甯兒取此字為名,為的不便是……
平安,二字。
禾致遠苦笑,胸腔阻塞得厲害,喘不過氣來。
趙曼瀠何錯之有?
她沒錯。
錦垣為他獨子,他自是舐犢情深。
只是既生來為人,如何萬事得以公平公正?趙曼瀠與錦垣縱是千萬般好,也不及靜娘與甯兒在他心中的半分摯情。
可,禾致遠不知如何開口。
他重重地叩首,眼眸酸澀得厲害,待額頭觸上冰涼涼的地,淚便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臣,謝過聖上隆恩。」
他如何敢抗旨?!臣如何敢抗君?!!
禾致遠嘴唇囁嚅了兩下,緊閉雙眼。
況且,若是此事鬧大傳出,靜娘與甯兒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退下吧。」
「是。」禾致遠起身,又是深深一拜,才緩步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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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的日子可是定下了?」錦甯指尖輕搭在冰涼的紫釉花盆上,有一下沒一下輕點著盆壁。
她打量著面前的盆花,琢磨著怎樣修剪才最是好看。
細而長的蔥鬱蘭葉裡頭單單矗立著一支蘭花,半垂著幾朵瑩白小花,花瓣邊已然有些細小褶皺,微微泛起枯黃。
蘭難修,便是因它單有葉與花,卻無枝或椏。
葉無形,自是難修的。
「回殿下,今日正是第一場結束之日。」珠憶笑著斟上熱茶,「明日便該是第二場了。」
「哦?第一場已然過了?」錦甯拿起銀剪子,不緊不慢修剪著雜亂的蘭葉。
一旁的寶念托著個青花瓷小碟兒,伸手接住錦甯剪下的碎葉子放入碟中,「殿下這幾日忙於與夫人交接府里的大小事務,忙得倒是忘了日子。」
錦甯斂眉淺笑,剪子卡在蘭花細細的枝莖上,稍一用力,這花便會被一刀剪斷,再無生機。
珠憶眼眸微瞪,便見寶念已然伸手做出去接的動作。
「如今已是三月末。」錦甯抿嘴笑了笑,輕柔地放下手中的剪子,「便是我不修剪,這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