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甯似是微怔,復而抬眼抿嘴一笑,「多謝你,珠憶。」
珠憶本還暗惱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可如今卻莫名鼻頭一酸,只訥訥道,「奴婢不敢。」
寶念打點著聘禮,珠憶先前便趁機與忈王爺傳了幾句話。
王爺是她真正的主子,她自是忠心耿耿,可如今瞧見錦甯這般,卻是不知為何有些惱上了忈王。
殿下這般女子,王爺既誠心愛慕,為何不予她一堂堂正正的名分?
她又想起方才王爺問的話。
——她可還好?
珠憶眼眸澀澀的,她原本還因王爺這般念著殿下而暗暗羨慕,可如今卻為其哀慟。
面上再瞧著與往日無異,可殿下心裡又怎會安好?
那同心結…當真是繡給了一個不值得的人。
「梁公子…可是梁大少爺?」
珠憶倏地一個回神,暗暗壓下眼睛的酸澀,低聲道,「回殿下,是。」
錦甯笑著點點頭,「可是請人到席廳候著了?」
珠憶神色頗有幾分躊躇,「這…夫人沒讓。」
錦甯蹙起眉頭,「沒讓?」
珠憶小聲道,「如今偌大的京城,誰人不知這梁公子再為那人的事四處奔波。」
她不屑地撇撇嘴,鄙夷道,「那人行的是夾帶經文之罪,這般無恥小人便是去了也臭名遠揚,死不足惜。倒不知這梁公子為何此處尋人求助,竟是想替那人翻了案。」
「聖上本便顧忌著他已然自縊而亡…」珠憶頓了頓,小心瞥了眼錦甯的臉色,見她嘴角緊抿神色淺淡,才微微放下心繼續道,「便未曾牽連其親人,這才輕輕放下了。」
「竟不知梁公子是不是吃壞了藥,本便是聖上開恩,他竟還為此不滿……」
「珠憶。」錦甯微微厲了聲,眉心深攏,「不可再有下次。」
珠憶嚇得臉色一白,她嘴一快沒注意,竟一時間把這等掉腦袋的話都說了出來!
若不是殿下宅心仁厚……
她一個激靈,忙叩首道謝,「多謝殿下恕罪!」
「切莫有下回了,」錦甯微微俯身去親自扶她,「起來罷。」
珠憶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探手,指尖輕觸上錦甯伸來的手心,霎時間只覺那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竟是絲毫不誇張。
只是這手心竟是冰冰涼的。
珠憶心頭微驚,不禁抬首望去,卻見錦甯眉眼淺淺含笑,面色卻是蒼白得可怕,羸弱得仿若一眨眼便會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