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甯有些訝然,便見安常靜笑著道,「今日是我兒在禾府待的最後一日了……」
「娘親許久未曾如幼時一般陪你了。」她笑意漸漸淡下,側首低聲道,「今日這最後一日,便想著…總該陪你同寢……」
她倏爾止住了嘴,抬手在眼角輕抹了兩下,便掀開錦裙,竟從底下摸出本灰撲撲的書,封面兒上乾乾淨淨,什麼也瞧不出來。
安常靜將那本書塞到錦甯懷裡,低聲與她耳語道,「你如今也是要嫁人的姑娘了,那事……」
她頓了頓,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地含糊道,「那事也…總歸是要知曉的。」
錦甯瞭然,拿起書輕翻了兩下,裡頭儘是些一男一女翻雲覆雨諧魚水之歡的圖樣。別說旁的未出閣的小姑娘了,便是安常靜也是面色燥紅,攥著手絹神情羞赧,不時向旁別過臉去。
錦甯卻眉目溫淺,細細讀完後才合上遞給安常靜,「娘親帶回去罷。」
安常靜忙將那本書放回木案,燙手山芋似得飛快壓上衣裙蓋上紅布,「你…你可是知曉了?」
錦甯微微頷首,「娘親放心。」
「欸…欸……」安常靜喉頭一哽,「我兒聰慧,娘親自然是放心的。」
「只有一事,你要知曉。」她握緊錦甯的手,低低道,「女子需循三從四德,我兒是貴女典範,更是正一品郡主,且不可與那些低賤的蹄子一般放蕩。」
「那事上……也切記不可多,不可淫。」
錦甯輕聲道是,安撫拍了拍安常靜的手,「女兒省得。」
安常靜深深吁出一口氣,閉了閉眼道,「甯兒,娘知你自小便有主意。」
「可有一事,娘左右思索,想著還是要多嘴一句。」
「我兒城府謀略,樣樣不輸男子。」安常靜輕嘆了口氣,「可為女子,卻是不必那般費心費力。」
「你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她壓低聲音,在錦甯耳畔低語道,「在那之後,我兒甚至不用動一根手指頭,那男人便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肝腦塗地。」
安常靜說著頗有些自得地勾起唇角,「娘親是過來人,你父親可不就是……」她言之未盡,錦甯卻是心神意會。
父親可不就是這般被娘親緊緊攥在手心兒的?
肝腦…塗地。
「所以你不必將心思放在與那些小蹄子的爭鬥上,」安常靜輕撫了撫錦甯的發,冷森的眸光流轉,「你只需要費盡心機地抓住忈王爺的心,讓他離不開你。」
錦甯不置可否,只輕笑著道,「甯兒知曉娘親是為女兒好。」
「可有一句話娘親說錯了。」她溫聲細語,「若一個女子足矣卓爾,那男子便……」
「不敢離開她。」
安常靜驚得猛然抬首,卻只看見昏黃的燭火下,模模糊糊,女兒低眉斂目的半張面龐,與唇邊輕輕抿起的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