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難便難在此處,若是從這二者中擇錯了,豈不是全然大錯?若談人,姒琹贇自然是願擇那荊棘道;可若談事,他卻當仁不讓選那坦蕩途。
防患未然,錦甯才又恭維了那句「坦途未嘗不能前途似錦」,一是防那十中一成,二便是若是他日後當真做了那等之事,回憶這日之事也挑不出她的錯來。
錦甯此句道得巧,便是姒琹贇日後想起了,可不是還得會心一笑。
這坦途何嘗不能前途似錦,可不是在變著法子誇他呢!你當你做的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乃荊棘道,我卻以為你這如今乃坦途大道。
這前途似錦不費吹灰之力,又如何是條荊棘道呢?
他只會當此言是句無心之語,卻無心插柳柳成蔭,當真得了知己一人罷了。
錦甯微微側身,對著正福身作揖的幾個小丫鬟輕輕一笑,彎腰將手中的荷遞給幾人,「這荷花若是敗了也甚是可惜,你幾人若是不嫌便捎回去,留著插花打扮打扮屋子也是好的。」
「奴婢多謝殿下。」幾人齊齊作揖。
為首的那個丫頭悄悄掀了掀眼皮子,瞄了眼錦甯便滿面通紅,羞赧地接過那株荷,「多謝殿下。」
錦甯笑了笑,溫聲喚白嬤嬤,「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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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是最熱的時候,府里的冰塊兒卻是供應不足的,府中用度便移了許些到了添置新物什上。
冰是稀罕物件兒,可水卻不是,錦甯便吩咐下去添置了幾排荷花道,又四處角落裡皆放了大水盆子,皆是盛滿了水,便是熱極了也可以涼快涼快,且瞧著那荷花,難免也涼爽了幾分。
別說,這年的夏倒還是真好過了許多,一時間府中上下無不感激稱讚,而這「甯和施荷」一事又極快得傳了出去,惹得京城眾人爭相模仿,無不連連讚嘆甯和郡主巧思。
平民百姓自然是難得冰的,丫鬟奴才也是沒那等好事,然世家貴族卻不同,小家新貴難說,可若單論忈王府,錦甯卻是一分一毫也沒熱著。
六月末時含甯閣便添上了冰盆,兩個半時辰一換,這般舒適引得寶念珠憶無不連連喟嘆。
「依奴婢瞧,咱們這含甯閣可不是全京城最涼快兒的地兒了。」寶念笑盈盈地推門作揖,頓時一股熱浪從厚帘子外涌了進來,屋裡頭便溫熱了起來。
珠憶忙對著外頭喚了聲,叫進幾個丫鬟。
「奴婢瞧著也是,」她便將帘子撒開一扣門,捂得嚴嚴實實的,「咱們含甯閣可是全府供冰供得最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