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呼出一口氣,低低地笑出聲,可她忍得了一日兩日,不代表忍得了到熬成婆的日子,她才年方十四,還沒有如這一家所願,被磋磨掉所有驕傲稜角。
「我自不是當今公主。」禾錦瑟高高昂著頭,一字一句道,「可合離為律法,若你不應,我便去官府告!官府不立,我便去鬧,我去大街上鬧,我去聖上面前鬧!」她歇斯底里吼道,「縱使我不要臉了,也要把你們一家子給扯下水!」
「你…你……」崔李氏顫抖的手指她,氣得近乎暈厥。
她還沒說出一句話,門外便風風火火闖進來一大隊人,想來也是得了消息,為首的正是尚書三子禾錦瑟的夫君,還不待她反應過來,崔三便大步推門而入猛地揚手扇了禾錦瑟一個巴掌,狠狠罵道,「毒婦!你是想鬧到哪裡去?!」
他揮了揮手,支了兩個婆子上前來,罵罵咧咧地命令道,「將她帶下去關禁閉!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就跪到祠堂磕頭認罪,不然不許送飯去!真是給了臉了,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
「諾。」兩個婆子應聲,便掩了她的嘴,一左一右架著禾錦瑟出去,等出了院子才放開捂著嘴的手。
禾錦瑟用力掙扎了下,冷聲叱道,「放開!我自己走。」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搖頭低聲道,「夫人還是不要為難老奴。」
「夫人?」禾錦瑟低低自語,哼笑了聲,她給了身後跟了她幾年的小丫鬟淺草一個眼色,後者即刻塞了兩顆碎銀子到婆子手裡,兩個婆子摸到了冰涼涼的銀子便笑沒了眼,這才放了禾錦瑟自己走路。
禾錦瑟理了理衣裙,挺直背一步一步地走。
她要忍。沒幾日了,就快了,她要忍,一定要忍。
大姐姐自小就有主意,既答應了她,那便十有八九是穩了。
禾錦瑟摸了摸紅腫的臉,斂了斂眼,忍不住便含了淚,說不清是委屈還是旁的什麼,只覺著自己以往在娘家郡王府里也算是金金貴貴的小姐,而真正嫁了高門人家,方覺實在是豬狗不如的日子。
她強忍著不讓淚落下,可眼瞼子兜不住淚水,簌簌便大顆大顆流下,連帶著也不住細細地壓著嗓子泣聲,委屈而又心裡頭涼的厲害,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