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清脆的馬蹄聲在她耳邊消失,寶念回首,便見一個身形修長,身著裹了絨穿金線絹布錦袍的男子翻身下馬。
她心頭微驚,連忙彎膝作揖,「奴婢拜見司寇督主。」
司寇延休頗為訝異地瞥她一眼,「你怎會在此處?」
寶念恭謹道,「回督主的話,今日殿下的身子…不大爽利,便差了奴婢替她去西郊一趟。」甯和郡主常親自去西郊賑災亦或是施粥祈福,這是全大珝皆知的事。
寶念此話雖說得輕描淡寫,司寇延休眸中卻划過一絲恍然大悟,低聲自言自語,「難怪。」
司寇延休貴為東廠督主,對整個京城可謂皆是了如指掌,便是再小的消息他也了解得清楚,甯和郡主何事來葵水他一個大男人也是毫不害臊記得清清楚楚,那麼寶念委婉的未盡之詞是何意也就一清二楚了。
再聯想到方才朝堂上發生的事……
司寇延休哼笑一聲,難怪丞烜今日一下朝便步履匆匆回府。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聲音低沉,「崔尚書府一家被誅族,你可知?」
寶念猛地抬首,復而又謙卑地壓低了身子,「回督主的話,奴婢不知。」
司寇延休冷笑,陰陽怪氣道,「你自然不知,這可是今日皇上才下的旨呢。」
寶念垂首不語。
「忈王爺對你們家殿下可謂是盡瘁鞠躬誠誠懇懇……只怕恨不得將心刨出來捧給她罷!」司寇延休瓮聲瓮氣道,「不然你以為這禮部一家是如何被誅族的?還不是因為你們家主子一句話!便是為了這一句話,他可是應了皇帝屆時若蒙古愈加放肆…會親自出戰。」
姒琹贇又何須應下這要求?原本便同皇帝不對付,若無他自請下的苦差事,那他們不便可眼睜睜看著那狗皇帝手足無措的好戲?
司寇延休強壓著火氣,「為了你們主子一句話,他可是同皇上做了那等吃力不討好的交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蒙古不日便會來京城覲見,讓她好好準備著。」
寶念低聲應是。
司寇延休不耐地擺了擺手,這才算放她離開。
待寶念轉身走向車夫,他的目光卻仍未從她身上離開分毫,還在不斷打量。
司寇延休眯了眯眼,眼神晦澀不清。
上回在含甯閣吃的晚膳,確實是由這個丫鬟做的不錯。
而那菜…他不日前吃過相似的口味,確實是正正宗宗的淮中菜,雖說刻意迎合京城口味變了調料,卻也是出自正統的淮中手法……加之他確實是查過,寶念雖說是京城人乃是真,祖上三代卻有淮中支脈。
些許是他想多了,不過區區一介女流,再厲害又怎能只手通天做出那等之事?
更何況……
司寇延休注視著寶念上了馬車,搖了搖頭。
不過一個丫鬟,怎敢接觸患天花者?想必是當真回淮中探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