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錦垣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進了帥帳,舜興被一道傳喚了進去,勝芳在外頭守著,易笙則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的帥帳,想到方才大不敬的主子,一時間嚇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舜興,你來說。」姒琹贇靠在寬大的木椅中,頭一次感覺有些冷。
平素里他尤愛把甯兒擁在懷中,分明是空空的椅子卻也總是不覺得大。
他倏地閉了下眼,好像她不在時,從未有過的疲憊之感也在心口瘋狂叫囂,空蕩蕩的。
「是。」舜興望了眼沉默的主子,一板一眼地低聲道,「殿下是五日前被博迪阿拉克汗的人擄走的,寶念也被一道擄走,珠憶身亡,只有白嬤嬤僥倖逃過一劫,此事當日便被封鎖了消息,次日起王爺便差了人交涉,只可惜…」他瞧見禾錦垣愈加不好的臉色,含糊兩句,又道,「不過有順文郡王在,殿下絕不會傷及性命,世子可安心。」
舜興這話說得聰明,顯然是將能說的道得個清楚,不該說的卻隻字未提。
禾錦垣卻顯然不滿足於他的遮遮掩掩,步步緊逼,「整整五日!你們除了封鎖住消息竟連什麼也沒做到!阿姐如今還被那蒙古賊寇關著身處險境,你們全部都是廢物嗎?如今前線連連捷報,卻連一個弱女子也救不出來?!」
舜興悄悄覷了一眼主子,不敢開口。
禾錦垣卻越發狂躁了起來,他雙眼通紅,不知是怒的還是惱的,「蒙古節節退敗,如今正是大好時機,威脅,鎮壓,奇襲……什麼都好——把阿姐救出來啊!」
舜興皺了皺眉,他跟著姒琹贇十餘年,對那事也知曉不少,終於忍不住為主子說話,「世子,王爺自然也有難處,他……」
「他能有什麼難處?!」禾錦垣冷冷地直視姒琹贇,「當日我把阿姐親自送到你忈王府,你便是這般待她的?竟連護住她都做不到!」
這話完全戳中了姒琹贇的痛腳,他徐徐吐出一口氣,張口卻發現發不出聲來,尤其是面對她的親弟。
「禾錦華擾亂軍紀,擅自偷混入戰場,不甚身亡。」姒琹贇忽然瞥了眼舜興,淡淡道,「你去處理一下。」
他輕輕呵了口涼氣,待後者會意地退出帥帳後才抬眸望向禾錦垣,「此事是本王之過,甯兒她…」他垂了垂眼,「絕不會有性命之虞。」
禾錦垣雙手攥得青筋暴起,「無性命之虞?!無性命之憂便足矣了嗎?那蒙古人粗野蠻橫,誰也不知道阿姐會——」他突然啞了聲,再不敢說下去。
「該死!」他沉沉喘著氣,心中驚惶得如一股氣滿頭亂撞,一時間找不准思緒。
姒琹贇卻驟然眉心一跳,忽而深深地望了一眼禾錦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