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長看看小辮子。小辮子有些無可奈何,憑她有限的教學經驗,我想她根本沒處理過這樣的事qíng。
蔣藍還在喊:“搜,搜!”
我被她喊得頭暈腦漲,恨不得給她一巴掌才好。
“我來找找看。”保衛科的老師把我拉到邊上,從我的chuáng上開始找。小辮子走到門口,把看熱鬧的同學一一往外趕。我靠在窗邊,看著蔣藍,看著她一手導演的這些無謂的把戲,就在我覺得厭倦到極致的時候,我的chuáng單被揭開了,棉絮下面,赫然放著的竟是三百塊錢和李妍的手機!
所有人都驚呆了,只有蔣藍,發出了一串意料之中的狂笑聲。
在她這樣的狂笑下,我一點都不覺得驚惶——我本來就不該驚惶,這件事qíng究竟怎麼回事,只有蔣藍自己心裡最清楚。我什麼也沒說,我根本不需要辯解,我只是揚起頭看著入戲很深的蔣藍,我希望她能自己為自己的把戲而覺得羞恥,慚愧地低下她的頭。
雖然我當然知道,這是我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一個夢。
我原以為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圈套,我是被人設計的,這一切跟我無關。可笨頭笨腦的小辮子還是把我拎到一邊,吃驚地問我:“莫醒醒這是你的chuáng嗎,這是怎麼回事?”
“老師,鐵證如山,還有什麼好問的呢?”蔣藍湊上前來繼續扯道,“莫醒醒,你把我的一萬塊錢放哪裡了,我看你趁早說出來,免得在監獄裡度過你的下半生!”
“不可能是醒醒偷的!”伍優反應很快地說,“今天早上我們一起去上課的,中途她一直在教室里,而且剛才她回來得最晚,怎麼可能是她?”
“那就是你嘍。”蔣藍bī近伍優說,“是你把錢藏到她chuáng下的?”
“是你!”伍優說,“你先回的宿舍!”
“胡扯!”蔣藍說,“小心我告你誣陷,有人可以做證,我回來後連宿舍的門都沒進過!”
“好了。”保衛科長拉開酣戰的倆人,問小辮子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上學期出事,也是在這個宿舍,對不對?”
我知道,他提的是米礫事件。
莫醒醒(16)(1)
我靠到伍優的寫字檯上,頭痛yù裂。但是,我依然是什麼也沒說。我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反駁蔣藍,抑或對小辮子作無謂的辯解和蒼白的陳述——這正是策劃者最想要看到的效果。我佩服她真的是什麼都敢玩,這一次,居然玩起了警察抓小偷。
“這間宿舍就是事多。”保衛科長用左手的兩根手指捏著李妍的手機,右手的兩根手指捏著那三百塊錢,對小辮子說:“我看有必要把相關學生的家長都請來一趟。”
蔣藍歪過頭揚揚眉,朝我笑了起來,那笑容燦爛無比,充滿勝利的意味。就差舉起兩根手指,向我做一個“V”的手勢。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luǒ露的半個肩膀和臉蛋上的傷痕,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她,還想不想得起來這張笑得如此張揚的臉上曾有過那麼低聲下氣的表qíng呢?
我只覺得心冷和不寒而慄,扭過了頭。
小辮子把我叫到辦公室的時候也是這麼說,她說:“雖然我們都相信你沒有拿錢,蔣藍沒有丟錢,但事qíng搞成這樣,你並不是一點錯都沒有。”
“請不要告訴我家人。”我說,“我可以承擔責任。”
“承擔什麼呢?又怎麼承擔呢?”小辮子的一張臉苦兮兮的,我知道她也沒辦法,我真是對不起她。
“我再找蔣藍談談吧,實在不行,周一還是要請你爸爸來趟學校的。”
“謝謝老師。”我說,“可是我爸出差了,要一周後才回。”
小辮子看著我,她明知道我在撒謊,可是她並沒有拆穿我,只是朝我無力地揮了揮手說:“你先回去吧。”
從小辮子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huáng昏了。語文教研室所在的那幢樓是我們學校最古老的建築。我穿過彎彎曲曲的像迷宮一樣的走道,剛走到樓梯的拐角處,就差點一頭撞到一個人的懷裡。
“終於找到你了。”他說。
竟然是米礫,我這才發現這學期他剪了個平頭,人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
“你被批評了?”他壞笑著問我。
“沒事。”我繞過他往前走,他卻喊住我說,“米砂來了,你不想見見她嗎?”
什麼?米砂?真的嗎?
米礫繼續壞笑地看著我,也不怕是在辦公樓,居然點了一根煙,靠在樓梯扶手上對我說:“聽說你把蔣藍掃地出門了,可真有你的。”
“米砂在哪裡?”我問他。
米礫說,“我們家米二對你可真夠關心,一聽說你的壯舉她就急了,立馬從郊區趕了過來。”
哦,可是上午她沒給我簡訊說要來,難道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