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夕陽終於徹底被黑暗吞沒,四周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不知名的蟲鳴以及隱約的風聲。可能是那幾個軍官刻意的約束,沒人過來這山谷的一角,都在距離他們至少幾十米開外的地方。陸楠抬頭看著天上密布的繁星,按照依稀的記憶辨認著那些可能的星座。聚精會神的看了好一陣,她才低下有些酸痛的脖子,卻發現阿弗里也在怔怔的盯著天空發呆。陸楠忽然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以及,既然此刻氣氛不錯,她想要試圖套出一點有用的消息,比如朱利安到底是什麼來歷。
她清了清嗓子,好像只是偶然的心血來潮,隨意的問:「阿弗里卿,今天下午您問我的那兩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哪怕她已經儘量保持了平和的語氣,阿弗里還是瞬間警惕起來,那種發愣的表情立刻從他臉上消失,他又變成了平時陸楠看慣的那個騎士。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卻不願意告訴我?」
一看他擺出了這種表情陸楠就知道多半是問不出什麼了,但她還是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阿弗里冷漠的看著她,陸楠竟然摸不准他眼裡流露出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他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卻又好像只是抱著一份憐憫冷眼旁觀。
「既然能夠得到您的信任來擔任如此重要的使命,您難道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嗎。」
他不冷不熱的回答了一句,陸楠還真的被堵得無話可說。她怎麼能對阿弗里傾吐出一切實情,比如她壓根是個冒牌貨所以無從得知朱利安的一切。要是說她實際上不了解朱利安,這聽起來就更像是在胡說八道了。換成陸楠自己,也不會相信有誰會將機密的事情交付給一個完全不知底細的人。
「這都叫什麼事啊。」
她暗自咒罵了一句,心說早知如此,一開始還不如不要使用朱利安這個工具人。比起他帶來的便利和作用,好像帶來的隱患更大一些。阿弗里既然像是認識他,那麼朱利安之前多半跟軍隊也脫不開關係。陸楠覺得她可以試著回去後從這個方面探究一番。
眼看是套不出什麼話了,陸楠也就沒了跟阿弗里繼續套近乎的念頭。她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將朱利安告訴自己的具體地點轉告給了阿弗里,就站起來拍掉身上的沙土,打算早早休息,養精蓄銳。
大多數沒有擔負放哨的士兵其實也都已經開始休息,他們沒有弄帳篷,很多人就是靠在火堆邊上就地躺下。想也知道睡在這種沙地上不可能很舒服,但他們卻很習以為常,甚至還在打呼嚕。陸楠看著不遠處橫七豎八睡著的士兵們心裡挺不是滋味。她知道身為上位者不需要抱有太多不必要的感情,仁慈這種東西,大多數時候只是一種用來偽裝和拉攏人心的工具。但是親眼目睹了底層的士兵是怎樣生活後,她覺得自己以後可能再也無法把這些活生生的人看成一堆冰冷的數字。一想到未來這些人很有可能都會因為自己的目的而戰死沙場,她就湧起了一股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