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楠就算是有一千種手段,對上這麼一位,她什麼辦法都沒有,也就安安分分歇了那些多餘的心思。其餘的侍從事先都接受過告誡,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主動跟陸楠搭話,所以想從他們那裡打聽點消息根本不可能。而且根據陸楠的觀察,行宮內外完全被隔離了,這些侍從本身就不清楚外界發生的事情。要是換成任何什麼人,陸楠立刻就會覺得自己被軟禁,大事不妙,拼了老命都要想辦法傳遞出消息叫人來護駕。
但安茹公爵嘛——大概他就是單純的不想讓陸楠在這種時候操心,只需要靜靜休養好身體即可。
哪怕目前看上去好似風平浪靜世界和平,陸楠不會真的以為王都內外一片祥和。那些貴族原本就很不安分,大多數都不存在所謂忠君報國的思想,以前是由她壓著沒法搞事。如今她遭遇難產,正常情況下基本是沒救了。安茹公爵為了避免走漏風聲還封鎖了所有消息,甚至強行調動軍隊,把到王都參加社交季的貴族們全給軟禁。這一個不小心恐怕就要無法控制局面發生大亂,陸楠想想都很擔心。
「既然都不惜動用騎士團以及派上路德維希去守著安德烈這個唯一合法繼承人,恐怕薩利安家族施加的壓力比我想像還大。我的那位好叔叔倒是完全忠於歌蘭家族,這些年也苦苦支持一直暗地裡站在我這一邊,但他說到底只是忠於家族而不是忠於我。在得不到確切消息之前,大概率會站在安茹公爵對立面,為了穩定局勢儘快把安德烈拖上皇帝的位置。嗯……諾曼第公爵很想解除當初我跟西法蘭訂下的那個婚約,可是他背後的薩利安家族肯定不願意,恐怕要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大力促成這件事……我的那些探子向來只對我一個人忠誠,現在不清楚具體情況,怕不是以為我被安茹公爵軟禁或者乾脆已經死了……啊,差點忘了洛雷托那傢伙,這種混亂的局面他最喜歡,不起來把水攪到更混亂,我就跟他姓。」
在吃過午飯休息的時候,陸楠揮退了其他侍從,一個人躺在行宮那個她平時最喜歡的花棚下面,大致考慮了一下如今可能的局面,怎麼想都感覺安茹公爵只怕是難以長期的撐下去。即便是他權力很大可以暫時的一手遮天,涉及皇權交替,他一個人最終不可能和整個貴族階層對抗。再加上原本對皇位繼承虎視眈眈的人不少,除了卡爾,孔代公爵,還有卡洛曼的兒子,東法蘭的一干出嫁公主,西法蘭的史坦立德家族。他們要是聯合起來,安茹公爵也無法對抗。想必為了營造目前的局面,他已經動用了不少潛伏的暗中力量。比如陸楠就不知道他竟然可以越過自己調動王都周邊的軍隊,說明掌管軍隊的相關人士肯定不少跟他關係密切。
哪怕知道他並無任何謀權篡位的意圖,可干出這樣的事來,任何皇帝都不會允許自己有如此一個大臣和手下吧。
陸楠不禁覺得非常諷刺,明明他們才經歷了撕破臉的一幕,轉過頭一方面是陸楠充分相信安茹公爵不會架空自己取而代之,一方面是他敢於冒大不韙擅自暴露底牌而不怕陸楠事後打擊報復。該說他們對彼此有著充分的信賴,還是說他們是世界上互相了解得最深的人呢。
「……不,等等,也許他沒有覺得我會寬恕那些擅自的行為,不過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求一個無愧無心。呵呵,他就是那樣的人,真不知道該說他到底是愚蠢還是偉大。」
看著頭頂蔚藍的天空,陸楠自言自語的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