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忽明忽暗的燭光里,男人唇角抿的極緊, 一字一頓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說到最後,語氣變得凌厲。
丁若溪剛才也是被逼急了, 心情激盪下腦子一熱才脫口說的, 但卻並不後悔。
眼下婆母為了逼她和別的男人產子志在必得,她人單勢薄,縱然和長兄打成協議,有他幫她脫困, 可她和他的關係除卻一個空有虛名的「弟媳」稱呼外, 實則和陌生人並無區別, 所以,哪怕他願意幫她, 也不可能幫她到肝腦塗地的程度。
所以, 她私心裡不敢把所有希翼都壓在他身上。
而今日便是個很好的例子, 他前腳剛出府辦差, 她少了他的庇護,後腳就被婆母帶人劫在路上,更被她拿她那年幼的七妹性命逼她就範。
而如今的丁家再經不起一絲動盪,她不能因為她自己的原因,再拖累五哥和七妹, 害他們白白搭上性命。
這種情況下,她不敢再有一丁點差池。於是,既然她左右都逃不過被脅迫生子的命運, 那她倒不如放手一搏,把選擇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燭光撒在她濃密的眼睫上, 在她眼瞼下投下一層陰影,她臉色較之剛才又白了一層,人看起來脆弱不堪,可背脊卻始終挺得筆直,「知道。」
說罷,丁若溪揚起細而白的頸子,吐氣如蘭:「可若我一直忤逆婆母,就算這次長兄幫我僥倖脫困,可我的家人只要一日在婆母手裡,就難保今日之事不會發生第二次,我,我不敢賭。」
蘇會起身沉默的走到窗前,一把推開虛掩的菱花窗。
雨後混著青草味的空氣一股腦湧入屋中,吹散了屋中悶熱。
蘇會臉上的冷意卻仿佛百尺寒冰般紋絲不動。
半晌,丁若溪聽到他似是輕嗤了聲,低沉的嗓音順著夜風飄來:「你大可以去選別的男人產子,為何獨獨選我?」
「只因為我和你夫君長得一模一樣嗎?」
丁若溪羞慚的咬了下下唇,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解釋:「也不完全是。」
她垂下頭,無意識的握緊柔白的指尖:「他的身體狀況,長兄也知道,就算精心養著恐怕也挺不過今年年底,如若不然,婆母也不會催逼我至此。」
而今已是三月,距離年底不足九個月了。
換言之,她若不願和阿娘替她尋來的男人產子,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出比他各方面都符合阿娘預期的男人,除了他,她沒得選,而不是他在她心裡特殊。
以前是,幾年後亦是。
蘇會想到這,臉色更冷,額上道道青筋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