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陳世筠懷裡的丁若溪,看著看著恍惚憶起,當年她第一次見蘇慕涼的模樣。
少年穿著一襲月白色繡竹紋交領長衫,胯下一匹黑色駿馬,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夕陽餘暉灑在他身上,金燦燦一片,令他如同神邸般冷清疏離。
她以為他是她的愛慕者,忍著想要再偷看他一眼的念頭驅趕他,他卻沒惱,反而停在原地,似笑非笑的似在看她出糗。她氣急敗壞的離去,直到遇到野豬,被他拼死救下——
後來她從看望她的友人嘴裡得知,他就是世人嘴裡「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的鎮南王府的二郎君,蘇慕涼。更是許多閨中貴女傾慕的對象。
當年的他風華絕代,令所有人側目追隨仰望,風光無量。
幾年後的今日,在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他卻淪為階下囚,毫無尊嚴可言。
她和他的過往,就如這院中微風拂過,縱然有過痕跡,可也很快消失不見,就如她和他的婚姻。
耳邊嗡嗡作響中,陳世筠的聲音忽遠忽近:「昭昭,要拔飛鏢了,疼的時候就咬我的手。」
接著,聽得一聲皮肉和利刃摩擦的輕響。
丁若溪霎時疼的雙眼一黑,暈過去前,心想,這樣也好,這輩子他再也不能糾纏她了。
第61章
丁若溪再次恢復意識時, 耳邊不停傳來各種走動聲,伴著巧兒的問詢聲如鏡花水月般時遠時近,朦朦朧朧的聽不清楚:「大夫, 大夫,我家三娘為何到現在還沒醒?」
一道蒼老的嗓音頭疼的答道:「你家娘子傷勢本來就重, 又加上前陣子不知因為何事想不開而鬱結在心, 兩者加在一起,就算是個正常人也得好一些時日才能好,更何況她還受著傷,比平常人晚醒一些兒也是正常的。」
巧兒不依不撓的抱怨:「可這都過去一天兩夜了——」
丁若溪嫌她呱噪想要睜開眼睛, 可眼皮卻重若千金, 只得放棄, 繼而想要清一清喉嚨,可喉嚨卻如被千萬把刀剮蹭過一般, 乾澀疼痛的厲害, 最後只得用盡全力動了動手指。
巧兒眼尖的立馬看到了, 不由大喜, 忙奔到床榻邊激動的喊:「三娘您終於醒了,您這次可嚇死巧兒了。」
巧兒說著話手下不停,忙小心翼翼的托著她的後背,將她扶坐起來。
大夫見狀忙過來替她把脈,隨即眉心緩緩擰起, 緩聲問道:「娘子最近可時常心煩燥熱?」
丁若溪氣喘吁吁的點頭,啞聲道:「是有一些。」
大夫緊跟著又問:「有沒有感到噁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