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抬起頭,一縷殘陽透窗映入他幽深的瞳孔里,似兩道旋渦要將人溺斃其中,只見他盯著她臉,認真的一字一頓道:
「我曾因為一些事欺騙過她,恨過她心裡不夠愛我,可這種種終是抵擋不過我對她的情誼,所以,我後來選擇放棄過往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她在知道我對他的欺騙後,再不肯原諒我,甚至為了躲避我,多年流浪在外不願歸家。」
丁若溪心頭剛升騰的念頭一下子被澆滅。
也就是說——
他的妻子已然這樣了,他依舊深愛著他的妻子。
她被那道炙熱的目光盯著渾身不自在,也不知怎麼接話,忙輕咳一聲,磕磕巴巴的安撫道:「那,那,您這麼心善,對她又有懺悔之意,所謂水滴石穿,您的妻子若有一日知道您這麼對她,定然會感動,和你一起歸家去。」
男人眸底騰起希翼和期盼的神色,語氣也較之剛才愉悅:「你說的是真的嗎?」
「自,自然是真的。」
若她是錢念戚妻子的話,極可能就被他的深情打動了。
錢念戚唇角掀起,在她面前終於露出了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謝謝。」
丁若溪不過說了幾句安慰人的話,算不得幫了他什麼忙,而且——
她打著給林林找父親的願望在他身上落空,心裡變得空蕩蕩的,告別時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逃也似的抱著孩子下了馬車。
待回到客棧,巧兒剛從外面打了一桶水回來,忙放下木桶過來把林林接過去抱著,詫異的看她的臉:「三娘子臉怎麼這麼紅,可是被曬傷了?」
丁若溪羞囧的也顧不得捂臉,走到床榻前,累癱了似的仰面倒在榻上,有氣無力的道:「沒有,就是感覺有點熱,讓我歇一會兒就好了。」
巧兒不放心忙要過來摸她額頭。
丁若溪卻一把用被褥蒙著頭,再不肯說半個字。那神色仿佛遭受了什麼打擊,正心煩意亂著。
巧兒只得收回手,「那好,您先休息一會兒,若不舒服就喊我過來。」
「嗯。」蒙在被褥里的丁若溪悶悶應了聲。
直到腳步聲遠去,丁若溪才把被褥掀開,露出一張沾滿汗水迷茫疑惑的臉,她呆呆的看著帳頂,心想她不能再和錢念戚繼續接觸了。
*
許是白日發生的事勾起了她不願觸碰的往事,當晚丁若溪便做起了夢。
夢中,湍急的河面上陰風陣陣,幾道驚雷炸響在天邊,銀龍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