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問話,張煜不敢不答:
「這本真相冊小人都是背著陳安所做,但其盯得緊,小人只能私下為止,不求規制完整,只求一目了然……郎主可是覺得這樣的帳冊不頂用?」
「不,頂用,不能太頂用了。」
徐瑾瑜相信,聖上如果看到這樣的帳冊,一定會見獵心喜。
「方才你要將母親託付給吾的話,吾未曾接話,乃是因為,吾以為親生之母,還是你自行照顧比較好。」
張煜不由一愣,他有些不明白郎主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徐瑾瑜飛快的看完了所有帳冊,方覺得眼睛酸脹,隨後手邊便多了一杯溫熱的茶水。
徐瑾瑜抬眼看去,是張煜恭謹的候在一旁,看著徐瑾瑜的眸子裡滿是激動,徐瑾瑜遂緩緩道:
「不必這般,是你救了你自己。」
彼時的張煜還有些不大明白,可他卻知,一日為主,是該終身效忠。
「張煜,你可有膽子在聖上面前告狀?」
徐瑾瑜笑眯眯的看向張煜,張煜有些不解,想起那敲登聞鼓所要承受的種種刑法,又思及自己這些年鑄成的大錯,他輕輕點了點頭:
「郎主,小人願敲登聞鼓。」
徐瑾瑜難得呆滯了一下,隨後他不由搖頭:
「敲什麼登聞鼓,你願意揭發陳安惡行,為我大盛除蛀蟲,為何要受那等苦楚?
不過,你既然都有敲登聞鼓的決心,那此事吾便全權交託於你了。」
徐瑾瑜鄭重的看著張煜,張煜一時手足無措起來,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沉聲道:
「好,小人必不負您所託。」
徐瑾瑜遂彎眸一笑,而後提筆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張煜:
「你帶著這封信和你這些帳冊去京中長寧公主府尋魏少司,他會幫你的。」
張煜領命離去,等回到了家中,他才突然覺得這事兒有些荒誕——他竟然相信一個十幾歲少年的話,且心甘情願為之驅馳。
他真的能保住自己嗎?
張煜想要懷疑,可是他雖與少年只是初次見面,可少年一舉一動,無一不讓他心生敬服。
他是不該懷疑他的。
張煜深吸一口氣,隨後躺下入睡,他本以為自己該碾轉反覆的,可是他一閉眼,就是少年那句:
「是你救了你自己。」
這一夜,他睡了這四年來第一個好覺,等到晨起,他伺候老娘用過飯食,將午間的飯食和熱水放在她伸手可至之處,這才起身離開,朝京城而去。
其實,張煜心裡是有些打鼓的,那可是公主府,哪裡是他可以隨意登門的呢?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公主府的門房可不似靜暖園的僕從那樣膽大妄為,他們甚至分外和善,等問清了張煜的來意之後,看過了張煜帶來的帖子後,立刻更加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