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平日折磨他們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仁慈呢?
張立也沒有想到,自己迎來的不是呵斥質問,而是考校,明明是比自己年少幾許的少年,可是他卻有了在先生面前所沒有的緊張。
張立只覺得幾個呼吸間,自己的手心就已經結結實實的捏了一把汗,他張了張口,忙道:
「所謂君子不器,器,皿也,吾以為,君子不應自比器皿,而應高於器皿,優於器皿,君子之用,遠非器皿所能及,但君子之道,可通達信明。」
張立雖然緊張,可是卻沒有隨口胡言。
這句話的本意有二,一為君子不應局限於一種行業,應努力提高自己,做到德才兼備,文武雙全;二則是器所相對的道,君子應有自己的道,追尋自己的道。
方才徐瑾瑜等人也討論過這道題,此刻張立的回答圓滿的包容二者,且在其上有自己的見解,徐瑾瑜眼中閃過一道笑意,隨後看了一眼張立:
「吾觀閣下身上風霜,想來在外候了兩個時辰,這時辰……西宿不是還有求知課嗎?」
張立聽了徐瑾瑜這話,面上不由滑過一抹苦笑:
「徐同窗有所不知,吾當初聽信西宿之言,其非不要束脩,還會每年給吾紋銀五十兩,吾這才入讀西宿。
可是,西宿之風氣諸位有目共睹,吾拿不出討好先生歡心的禮物,只能一直坐在最後。
課堂之上,先生講的最多的,是所謂的尊師重道,其餘學問也只淺薄授之。
吾雖有瑕便入藏書樓,可卻對不少經文釋義都一知半解,實在無從下手。
而今吾至西宿已有數年,當年之優待已經不復存在,此番求知課吾亦無法再拿出更多的銀錢……」
張立說著,悲從中來,嗆然淚下,幾度哽咽。
東辰學子聽後,也不由惋惜,能夠一舉過了縣試的學子,又豈是昏碌之輩?
「方才在門外,吾受益良多,但到底有偷師之嫌,諸君若要發落,吾……自從之。」
張立說著,又是一禮,下一刻,卻被一隻溫暖的手託了起來,張立茫然抬眼,徐瑾瑜面色溫和,唇角含笑——
第113章
「學子有書院之分, 但學問無界,張同窗既有求學之心,日後也可一同來此探討。」
徐瑾瑜此言一出, 不提東辰學子如何詫異,只張立整個人便在原地僵立了數十息,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語氣急促道:
「徐同窗的意思是,以後,以後我都可以來聽諸位的探討題目嗎?我,我, 我何德何能……」
張立激動的眼睛通紅, 他飛快的眨動著眼睛, 可也無法止住那吧嗒吧嗒落下的淚水:
「是我, 是我失態了,可是我真的, 真的好高興!徐同窗不知, 方才的兩個時辰,是我自入書院以來, 最充實的兩個時辰。
諸君的見解鞭辟入裡, 發人深省, 解了我無數疑惑,以後若是能與諸君同學,實乃吾三生有幸啊!」
張立說著, 衝著徐瑾瑜又一拱手, 眼眶還帶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