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陽這會兒也停下了筆,雖然筆還捏在手中,可卻已經換了一個姿勢,仿佛下一刻其便可以成為見血封喉的飛刀。
主帳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繃起來,三皇子定了定神,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躲閃的目光,看向徐瑾瑜誠懇道:
「徐大人,這原城除了是本殿的母族祖地之外,更是本殿這數年間,日夜所居之處,本殿實在不忍這些朝夕相處的百姓一朝淪為旁人奴僕……
更遑論,此事本就是因四弟莽撞,本殿如何能讓這些無辜百姓代其受過。」
三皇子說到動情處,眼眶微微濕潤,幾度哽咽,一旁的手下聞言也是不由自主的別過臉去。
「哦?那四皇子意欲如何?」
三皇子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方才還與自己針鋒相對的徐瑾瑜能這麼快的軟和下態度。
徐瑾瑜隨後看了一眼鄭齊,鄭齊緩緩撤回了手,趙慶陽也重新提起了筆,仿佛方才的壓迫都是一場夢。
三皇子怔怔的看著徐瑾瑜,半晌不知該如何開口,隨後,徐瑾瑜端起一碗茶水,並未飲下卻只是慢悠悠道:
「三皇子說的也不無道理,此戰是四皇子發起,更是四皇子被俘,現下確實該由四皇子擔責……」
即便此刻面前坐著的是敵國的官員,三皇子都忍不住想要點頭附和,好懸最後他忍住了。
三皇子是忍住了,可一旁的手下卻不是,這會兒一個點頭如搗蒜,徐瑾瑜笑了笑,道:
「既然四皇子已經寫下了一座城池,原城對於殿下您意義非凡,那本官可允殿下換一座城池。」
徐瑾瑜說完,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葉,輕輕抿了一口。
原城雖然距離大盛最近,可也最窮困,它唯一適合賣情懷的,便是眼前的三皇子了。
而三皇子聽了徐瑾瑜的話後,卻是從其中敏銳的提煉出一個字眼——四皇子!
這冊子果然是他寫的!
他不但將己國的半個家底告知敵國,甚至……還打了自己母族祖地的主意!
對於烏國人來說,他們一生都在不斷的遷移、放牧,可等到死後,他們都希望回到最初生養自己的祖地,落葉歸根。
而現在,四皇子這是要挖他的另一半根!
三皇子眼中的陰霾飛快凝聚,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來:
「徐大人,本殿倒是覺得宣城不錯。只不過,這座城池毗鄰晉州,徐大人身為涼州節度使,怕是要為他人做嫁衣了……」
「殿下!」
三皇子這話一出,心腹直接急了,宣城對於烏國的重要性誰人不知,殿下他怎能如此?
三皇子只是警告的看了一眼手下,隨後便等著徐瑾瑜的答覆,而徐瑾瑜聞言直接笑了出來:
「涼晉一家親,殿下不必為我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