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徐大人見笑了。」
「陳大人這是哪裡話?事發突然,且又是我強逼陳大人……應是我要謝陳大人不怪才是。」
徐瑾瑜這話一出, 陳為民心中愧意更加濃重, 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徐大人, 您所為皆是為了我, 我豈能那等不識好歹之輩?」
陳為民當初本想入仕,一展抱負, 可是真等他做了官, 方才知道做官和讀書完全是兩碼事。
國尚在風雨飄搖,卻依舊有不知多少人醉生夢死。
他於心不忍, 心中難安, 故而在徐瑾瑜以少年之身, 願遠赴邊疆之時,前往追隨。
但他意外的是,這一行收穫著實不小。
若不去邊關, 他不會知道何為「海內沸騰, 蒼生塗炭」。
若未見烏人肆虐, 他不會知道何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然而, 他從未將這所有的一切,與他所熟識的那個人聯繫起來。
以至於到了今日,親眼看到那位大名鼎鼎,把持戶部的前任尚書,現任侍郎在看到自己腰間帶有那人印記的玉佩,更懂青衣人暗語之時,陳為民只覺得自己曾經被紗蒙住,只能懵懵懂懂,朦朦朧朧看這世間的自己,這一刻頭腦出乎意料的清醒起來。
二人回到了徐府,這一路,陳為民面上閃過千萬種情緒,可是徐瑾瑜都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少年的身影筆挺若修竹,卻更如旗幟一般,在他迷茫之際,引他撥開迷障。
等回到了徐府,剛一進書房,陳為民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徐大人,我有罪,我有罪啊!」
徐瑾瑜聞言忙扶起陳為民,溫聲道:
「陳大人快快請起,自我與陳大人相識至今,陳大人從未有過逾矩之處,甚至多有助益,又何罪之有?」
陳為民愣愣的被徐瑾瑜扶起後,他坐在徐瑾瑜的對面,思索了良久,這才終於道:
「我知道徐大人此前是顧及山長的情誼,這才未曾逼迫於我直言舊事。但,今日種種,若我再不直言,只恐他日鑄成大錯!」
「陳大人請說。」
徐瑾瑜隨後請下人送了一壺冰鎮酸梅湯進來,這會兒陳為民的面色著實不大好看。
等到冰涼可口的酸梅湯咽下,陳為民的眼睛徹底清明,他端著半碗酸梅湯,整個人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徐大人既然知道我與山長此前的交集,便該知道,我有一個妹妹。」
陳為民閉了閉眼:
「可是,我那妹妹,直到那群青衣人找上門來,我才知道她乃是……前朝太子之後。」
前朝皇帝當初沉湎長生之術,已至朝政烏煙瘴氣,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