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王留了她兩日,不過是扯點家常。
“不語,你知道嗎,我們是看著你和宸兒長大的,但是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少年的外表下,是一顆老年的心。”牧徽忽然伸出手拍拍她的頭,“是因為,你身份特殊,承受太多了嗎?”
荀言心中一痛,清清淡淡的神情有了一絲裂痕。老年的心,因為她已經歷經了百轉千回,心未死但已老。
“我知道,你為了輔佐宸兒,搭進了自己的一輩子,女子本該擁有的一切,你沒有,男子該有的,你也無從享受。”父輩三人,以及她早逝的父親,明知其女兒身而為之。因為她太耀眼了,就仿佛是文曲星下凡,只為一屆才女太過辱沒,而他們又急需這樣一位可靠之人輔佐幼帝。她的命運,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大勢所趨。
她面色毫無波瀾,“我也未曾想享受,大魏在即我在,大魏亡即我亡。”
“不是罷,你效忠的,與其說是大魏,不如說是宸兒一人罷了。”
“你說你所求到底為何呢?書納麓之功,列朱紫之位,居百辟之首?他人一生的求而不得,你未及加冠便已視之如敝履,你還在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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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就算發火,王爺不願醒那臣等也無法啊。”
“她為何不醒?為何?”
“王爺操勞過度,加之體弱少眠,噩夢纏身……”
“都滾下去!要爾等何用?”
迷迷糊糊聽著外頭喧譁的聲響,不用仔細分辨也知是誰。荀言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方從自己的夢中緩過來,才意識到自己在御書房中昏了過去。下意識想用右手撐起身子,卻是一軟歪了過去。
“咚”的一聲,立刻驚了幾步之外的牧宸,他幾個跨步趕到,見她頭磕在了床頭,便扶著她的頭讓她起來。
“你起來也不喚一聲。”牧宸小心翼翼的,也發現她不著痕跡在縮右手,大抵知道她是為何磕著了。然而欲言,又止。
“不妨事,讓陛下見笑了。”荀言還有些頭暈,姑且也就接受了他的幫扶,“臣不過路上得了風寒,不是什麼大事。”
牧宸探了探她的額頭,倒也不熱。他幼時以為她是可以永遠將自己護在身後的兄長,長大後才逐漸發覺,完美如她,也不過是個風吹可倒的普通人。如今她出著薄汗在自己懷中,纖細的身軀,當真是不盈一握。見她又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他佯怒,“你緣何不休養幾日再進宮來,朕在宮中又不會去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