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覺得自己會不顧情分,故意做出這樣羞辱皇家的事情?胸口中一股郁滯的氣無端的叫囂著,謝昭昭粲然一笑。
“陛下以為如何呢?”她驀地出聲,帶著些質問的意味,幾乎是執拗的想要蕭淮一個答案。話落,連謝昭昭自己都被驚著了,這不是她想說的,絕對不是。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謝昭昭身上,連遠處一直只顧低頭品酒的謝執都看向她,有些意外。
“臣妾失言。”謝昭昭垂頭,躬身認錯。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更不敢抬頭去看蕭淮,也因此錯過了男人眼中有些複雜的神色,隻眼觀鼻鼻觀心的說道:“柳絮原是浣衣局的下等宮人,前日裡臣妾與她在宮中偶然相遇,只覺她與臣妾年幼時的一位玩伴極為相似,許是投緣,便收在了身邊。越級晉升宮人,是臣妾考慮不周,請陛下責罰。”
明眼人都聽得出來,賢妃這是在避重就輕。
“賢妃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們幾時說過你不按規矩辦事。可既然是你身邊的人被疑出身低賤,還染指了太妃的壽禮,你總要給個說法不是?否則,我皇家的尊嚴豈不成了個笑話!”說話之人帶著幾分厲色,是蕭淮的親姑母,先帝一母同胞的姐姐,這大周朝真正的金枝玉葉。
“長公主說得極是。”話落,謝昭昭回頭看了柳絮一眼,雖然心中有疑,但眼下她只能賭一把。
柳絮也是個極為聰慧鎮定之人,面對這樣的局面,居然一直都乖乖立在謝昭昭身後。只在接觸到謝昭昭的眼神時,才微微泄露出些許慌亂,但也十分乖覺的跟在謝昭昭身後。
兩人走至殿下,屈膝跪拜。謝昭昭的面上已經恢復了先前的鎮定如常,“啟稟陛下,臣妾的確對柳絮的身世有疑,還特意拜託了哥哥幫臣妾追查。昨日裡,哥哥來了朝華宮,帶來了消息,臣妾多年夙願得償,這才破格將柳絮升為一等宮女。”
謝昭昭的話說得有尾沒頭,眾人聽得糊塗。只謝執微微挑眉,手執玉杯,唇邊漾出些許興味。
“臣妾年幼時曾隨父親在江南待過一陣子。那時候,曾結識過一位十分要好的玩伴,名叫小瑤。後來,父親調任,臣妾與小瑤便也斷了聯繫。直到兩個月前,臣妾在宮中偶然遇見柳絮,只覺得她與幼時玩伴極為相似,這才央求哥哥去查了柳絮的身世,也才知道她原是秦鄉人,小時候確實在江寧一帶長大。只因與家人失散,孤苦伶仃,這才輾轉多地,入了少京。至於出身煙花一說,實為無稽之談,還請陛下明鑑。”
“事關皇家尊嚴,豈是賢妃你說無稽之談,便是無稽之談?”長公主輕蔑的笑笑,“即便她身世可憐,若真是出身於那低賤之地,別說是宮中,便是普通的大戶人家,也是萬萬容不下她的。”
“長公主教訓的是……”謝昭昭微頓,低著頭,眼眶有些微紅,“茲事體大,的確要徹查。前幾日臣妾與柳絮雙雙落水,在看到她肩頭的月牙胎記時,其實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這才將柳絮接進了朝華宮……是臣妾考慮不周……”
說著,她頓了頓,等待著另一個聲音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