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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去檢查這一地狼藉。幾個故宮學者蜷著身子癱倒在地,柳先生大張著嘴,正無聲地劇烈咳嗽。齊先生被衝擊波甩到幾米之外,身上一串擦傷。吳先生眼鏡碎在臉上,滿臉細小傷口。
謝天謝地,那塊最大的飛機殘骸插在了二十米外,砸出一個巨大的坑,周圍內外一片焦土。
佟彤衝過去一個個的檢查。
還好心跳都在,也沒有什麼大的出血點。只是大概衝擊波來得太猛,被震得昏迷了。
再看那堆木箱,被亂七八糟的雜物覆蓋減震,均是完好無損,又潑了水,此時顏色暗暗的,一絲火苗都沒燒出來。
只是其中一個木箱一角,順著木板間的縫隙,落下一滴滴血。
佟彤一聲驚叫:“太、太爺……”
陸軍上尉高博朗,用身體護住了裸露在外的箱子一角。他睜著眼,臉色如紙蒼白,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划過他的後背,軍裝和血肉猙獰綻出。
他看了看佟彤,眼中露出一絲驚訝神色。
她一點沒受傷,跟其他在場的人員相比,全須全尾像是剛從什麼地方空降來的。
高博朗覺得這純屬運氣。他閉上眼,喘息急促。
佟彤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想問什麼,忙說:“木箱都好,沒有碎裂的。”
高博朗頭一歪,昏迷過去。
佟彤急得團團轉。最近的醫院在哪?
“希孟……”她求助地看他。
希孟倚在卡車車胎上,也沒力氣站起來,只是輕輕搖搖頭。他是文物,又不是菩薩。
他只能說:“叫人。”
佟彤四處遠望。剛才撤退成功的二十多輛卡車已經開到不遠處一座小山丘腳下,還在依照高博朗的指示,“走得越遠越好”。
她取下高博朗的槍,臨時抱佛腳地研究起來。
“……保險栓。”高博朗忽然又醒了,啞聲說。
好,拉開保險栓,按照軍訓時學的方法,走到空地,朝天放了一槍。
砰!
車隊停了。不一會兒,兩輛卡車開始倒擋,剛才撤走的幾個汽車兵就呼哧呼哧的跑了回來,個個大驚失色。
“長官!長官你怎麼了!”
汽車兵接受過基本的急救訓練,簡單給高博朗包紮止血,又去救助故宮學者。
“佟小姐,”一個汽車兵朝她鞠個躬,“麻煩搭把手,把長官和傷員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