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被日軍炸成什麼樣呢。
他也在她身邊坐下來,安撫地拍拍她手背。
“這裡畢竟不是前線戰區,二十里內應該會有人煙。咱們若向南直行,應當能夠再遇到村莊,在那裡可以討些飲食,再想辦法找人修車。”
佟彤估算了一下距離,咽一口口水,滋潤冒煙的嗓子。
“不,”她最後搖頭,“不能把文物留在荒山野嶺沒人看守。”
“那麼我去找村莊討水,一來一回可能要三四個鐘頭。你在這兒等著。”
三四個鐘頭之後夜都深了。佟彤心裡知道這想法可行,但身子沒動,捨不得點頭。
要她形單影隻的,在路燈都沒有的曠野中等到天荒地老……
希孟也苦笑著搖搖頭,“算了,來一條野狗都夠你受的。”
就近找河流水源呢?且不說能不能找到,現在這個時節完全沒有公共衛生設施,生水裡不知帶了多少病原體,一不小心就能造成瘟疫,一個村一個鎮的團滅。
希孟最後說:“現在晝夜溫差大,卡車車身是金屬質地,遇到熱空氣時,應該會凝結‘出汗’,收集不少水汽。你堅持到入夜,我給你弄一些水來。然後等明天天亮,去村子求助。”
佟彤驚喜交集:“你太博學了。我的物理知識都還給老師了。”
這聲讚美出自真心。希孟怡然自得地一笑,找一塊布,開始擦拭車身。
“這法子也不是我自己想的。”他說,“當年我也被卡車運來運去過,開車的渴了,就用這個法子喝過水。”
佟彤琢磨這話,忽然產生一個不得了的念頭。
“寶貝兒……不是、那個、希孟……你的真身,不會在後頭的箱子裡吧……”
她運送的是來自故宮的頂級國寶啊!要是裡頭沒有他,那天理不容。
她生怕兩個希孟再撞上,不知又會冒出什麼莫名其妙的bug。
不過希孟卻不假思索地說:“想什麼呢。我這時候應該在長春偽滿皇宮。”
佟彤一愣,“……是哦。”
大清亡後,末代皇帝溥儀獲准依舊居住在故宮。但他知道自己早晚得“搬家騰房”,於是為了以後的生活打算,他以“賞賜親友”的名義大肆往宮外轉移故宮舊藏,挑的都是最珍貴的寶貝。
後來溥儀果然被趕出故宮,又在日本人的扶植下跑到東北建立偽滿洲國政權。至於他偷帶出宮的那些寶貝,自然也都存在了“皇宮”內庫,當做新“王朝”的啟動資金。
《千里江山圖》這麼重量級的大咖,又有著如此宏大壯闊的寓意,自然會被溥儀頭一個看上。
希孟告訴她,那時候(其實也就是現在)的東北文玩市場堪稱腥風血雨,隔一段時間就有“清宮舊藏”在市面上現身,像一本本辟邪劍譜,引發江湖人士競相爭奪。更有一股股“境外勢力”嗅得血腥,像飢餓的鯊,以各種名目巧取豪奪,趁機掠奪走一個文明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