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了後門,瀾喬見竟有一穿著朝服的官員站在門口。不是說皇上正在乾清門御門聽政麼?為何會有官員在這裡?難道是新入京的官員,走迷了路?
“這位大人,你可是走迷了路?御門聽政在前面,不是這裡。”瀾喬說話之際,那人轉過身來,卻是一花白鬍子,高鼻碧眼的洋人。若是旁人見到洋人,必會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可瀾喬卻不同……
因雖倏忽經年,風華終散,可當年情景,卻常常縈繞在腦際。是的,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和瀾喬一起生活在南堂,對於瀾喬來說視為兄,視為父的南懷仁,南大人。只是,多年過去,他已不再是年富力強,能背著自己的模樣,而是變得飽經風霜的臉上多了許多刀刻的皺紋。
瀾喬知道,自楊光先誣告後,湯若望和南懷仁等人便被下了大獄。只因湯若望事先將自己送回到家中,這才免了自己的牢獄之災,未獲牽連。但時隔多年後,玄燁誅殺權臣鰲拜,自此南堂的人得到平反。只是那時,湯若望已經離世,而欽天監一職由南懷仁上任。
“微臣南懷仁給小主請安,小主萬安。”南懷仁拱手禮道。他雖生活在大清多年,語言甚是流利,但還是免不了有異調。
菱香本想催促瀾喬去長春宮請安,不想卻看到瀾喬眼睛噙淚,十分感傷的樣子。
“小主……”
瀾喬豎起手,一步一步地走上前,隨著故人面孔的接近,瀾喬原本噙在眼睛裡的淚,如顆顆透明的明珠低落。見此,南懷仁似感受到了什麼,可他卻又不敢確認。可皇上身邊的侍衛曹寅叫他等候在此,只說會有故人相見,難道皇上口中所說的故人,便是眼前這個哭的跟淚人似的姑娘麼?
“南師兄,你不認得我了麼?我是rose啊,我是……我是rose!”瀾喬顫聲說了出來。
菱香在旁聽的十分糊塗,可見瀾喬如此動容感傷,她便知道面前這個洋人定是個對瀾喬來說十分重要的人。
南懷仁凝神看向瀾喬,匆忙上前兩步,卻也不敢再靠近,眸光顫悠道:“rose?你是rose”
瀾喬猛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南師兄,我就是rose,是從前在南堂喜歡調皮搗蛋的rose。”她低頭,攜了攜眼淚,又笑著抬頭道,“見到你真好……”
南懷仁本想擁抱住瀾喬,但顧及瀾喬的身份,因她已不是從前的孩童,便止住道:“我也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裡再見到你。我回京述職,去過你家找你,可你的家人說你嫁人了,我便每日為你禱告,祈求你能喜樂度日,生產時不要難產,夫君不會惡待你……”說著,說著,南懷仁已經泣不成聲,直用衣袖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瀾喬亦是潸然淚下,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凝望南懷仁,問道:“我走後,你們可還好?瑪法他走的時候痛苦麼?那些把他關起來的人,可有對他用刑?”一說到這,瀾喬心痛的直想哭。
南懷仁欣慰道:“老師他走的很安詳,皇上和太皇太后是顧念老師的,就是上了大堂,老師也是坐著受審的。雖然是被判了絞刑,但太皇太后堅持要放了老師,我想這也必是皇上的意思,所以,老師並沒有被判死刑。只是……祖白,有泰他們……他們被凌遲處死了,死的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