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這會兒雨還沒下完,就已經開始涼了,賀子行晚上還沒來得及吃飯,身體裡一點兒熱量都沒有,這會兒又全身濕透,開始無規律地打起寒戰。
餘光看見有人朝他跑過來,腿很長、步子很大,賀子行下意識抬起頭,是蕭陟,舉著把傘,另一隻手上搭著件棕色的夾克。
蕭陟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傘塞進他手裡,又一個大步移到他身後,把夾克披到他身上,然後不發一言地沖回雨中。
賀子行身上漸漸暖和了,打著傘垂眸而立,想到久哥幾次三番對他「無意識」的幫忙,還有他每次無理由請假時久哥一句都不多問,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懷疑——久哥恐怕是認出他來了。
賀子行心裡抽痛,充滿無力的恐慌,從前那些侮辱謾罵在他腦海里肆意迴蕩,久哥也會這麼說他嗎?變態?噁心?人妖 ……
過了一會兒,蕭陟又過來了,這次卻沒看他,而是直接經過他,進到火鍋店裡。
蕭陟一眼看見坐在大堂的錢老闆,正一臉氣不順地指揮著服務員們打掃殘局,看見蕭陟進來,忙笑著起身相迎。
蕭陟一臉關心地走過去問道:「收拾得差不多了吧?剛才忘了問錢老闆,下午的時候有受傷嗎?」
錢老闆說:「我沒事,肖老弟呢?」
蕭陟撩了下袖子,露出小臂上那道傷,「就這一下,也沒什麼。」他那道傷口這會兒已經青紫一片,腫得更高,看著更加嚇人了。
錢老闆面露愧疚,「哎呦,傷得這麼厲害?真是對不住,肖老弟,你有傷藥嗎?要不要我去藥店給你拿點兒?」
蕭陟笑著擺了下手,「不用,子行說幫我買去了。」他隨意地看牆上的表,「哎?」了一聲,「這都去了一個多小時了,怎麼還不回來啊?」
他瞟眼錢老闆神色,沒什麼變化,又繼續說道:「說到子行,今天可真虧了他反應快,第一時間就報了警,還想出放警笛的點子,要不然這店裡損失還得更嚴重。」
這下錢老闆的臉色終於鬆動了幾分,笑呵呵地應和著:「是,今天多虧了你跟子行。」
蕭陟笑笑,「我得回店裡了。子行不在,店裡有點兒忙不過來。」
錢老闆忙道:「肖老弟快去忙,快去忙,今天可真是謝謝了,明天過來吃飯啊,叫著張龍一起。」
蕭陟「呵呵」一笑,推門衝進雨里,經過賀子行的時候依舊沒有再看一眼。
過了一會兒,賀子行的手機響了,收到變態的新簡訊:「回去吧。」
賀子行心情複雜地收起手機,打著傘離開了這條街。
他回家飛快地卸了妝、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把蕭陟給他的雨傘和夾克跟之前那雙塑料拖鞋放在了一起。
賀子行看著那三樣東西,滿懷失落地輕輕撫摸兩下,然後起身出了門。
他坐地鐵趕回店裡,賀彩玲和秦小魚已經走了,只有蕭陟還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抽著煙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