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陟以為扎西要害羞了,剛要出言調戲。誰知扎西在他小臂上輕輕撫摸著,從手肘到手指,沿著肌肉的脈絡,緩慢而溫柔。
扎西捧起他的手,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這是雙救人的手,佛祖會保佑你的。」神態極為虔誠。
蕭陟被他的眼神感染,也安靜了下來,配合著扎西幫他套好藏裝,又任他幫自己一顆一顆地系扣子。
繫到最上面那顆扣子時,蕭陟配合著微微揚起了頭,視線卻一直朝下,一瞬不瞬地看著扎西。
扎西神色極為專注,仿佛不是在系扣子,而是在做這世間最重要、最神聖的工作。他眉眼放鬆,長而卷的睫毛上沾了水汽,好半天才眨動一下,安靜美好地像一件藝術品。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著蕭陟的頸前的皮膚,蕭陟的喉結難以控制地上下滑動了一下。他擔心自己失態,忙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
「冷嗎?」扎西馬上問道,「要不要喝點酒?」
「還好,不喝了。你呢?你也換件衣服吧。」蕭陟說。
扎西笑著搖搖頭,「我沒事,習慣了。」說完又拿起厚布縫製的寬大藏袍披到蕭陟身上,似躊躇了一下,對蕭陟說:「你肯定累了,要不你趴我腿上睡一會兒。」
蕭陟忙點頭:「好啊!」語速快得讓他自己都臉紅。
扎西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視線飄忽了一下,又轉回蕭陟臉上:「你慢點躺,別牽到傷口。」
蕭陟躺到扎西腿上,扎西左邊的才讓自覺地往窗邊又靠了靠,給他們留出更大的空間。
扎西幫蕭陟把身上的藏袍蓋嚴,溫暖頓時將他包裹起來。
「這是什麼料子?這麼暖和,還防水。」剛才扎西用自己的藏袍給他擋雨,他幾乎沒怎麼被雨淋。他右邊的車門掉了,阿爸用相同材質的毯子充作門帘,風雨也都被阻隔在外面。
「氆氌。自己家織的。仁增的阿媽阿爸手很巧,他阿媽織的氆氌又平整又緊密,上色也均勻鮮亮。他阿爸是縫東西的好手,藏袍上的鑲邊很漂亮。」
「你們藏族是女人織布、男人縫製嗎?」
扎西點頭,「氆氌太厚了,女人縫不動。」他頓了頓,「今年家裡還剩了氆氌,你還沒有自己的藏袍,我可以……讓強巴阿爸給你……」
「你能給我縫一件嗎?」蕭陟突然打斷他。
扎西有些靦腆地笑了一下:「我縫得不好。」
「沒事。」
兩人之間又安靜了,無聲地對視著。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是帶著暖意的,烘得全身都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