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清茶把脈得出的診斷,皇上應是剛出生便被下了毒,只是毒發周期漫長,十歲那年當著他二人的面吐了血,可嚇壞了攝政王,當即徹查了此案。
這一查就查到了後宮裡,方知下毒的是椒房宮裡淑妃,攝政王下旨賜其三尺白綾,為絕後患,又將後宮先帝后妃盡數發配至太廟為國祈福。
至於皇子公主,先帝子嗣單薄,僅育有一子便是今上,只是皇上這身體真真是讓人操碎了心啊。
臘月里的天酉時已蒙蒙黑了,宮燈已燃了起來,星星點點,好似將天上的浩渺星海挪到了人間。
燈火搖曳織殿宇,飄雪紛飛籠輕紗,如夢如幻給這森然冷寧的皇宮添上了一點人間煙火。
卿綿出了書畫院,從宮人那裡得了自家爹爹的話便讓車夫駕著馬車徑直回府了,車輪滾動壓過雪地的“咯吱”聲在這寂靜的宮裡顯得格外清晰。
此時,李淵正拉著李淡安坐於勤政殿外的台階上,揮退了一眾宮人把酒話飛雪,只留了來福一臉憂慮的為自家主子撐著傘,生怕凍到了這位祖宗。
“小姐,皇上好似在勤政殿外。”太傅府的車夫自有一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好本領,離得老遠便看到皇上坐在那處,是以他開口提醒到。
卿綿聽到這一句,有些納悶皇上這大冷的天怎的在外面,福公公如何不勸著他,不過既然碰到了她定是要過去同他問安的。
“如此,勞煩趙叔停了馬車,我去去就來。”她這般吩咐道。
趙叔在宮內本就行的慢,不過一拉韁繩的功夫便停了馬車,跳下車取了車凳放好站於一旁。
今日跟著卿綿的是遠兮,她撩起帷裳先下了車撐起絹傘,伸手扶了自家小姐下車。
“遠兮,你便不去了罷,和趙叔在明光門等我就好。”卿綿如是說,左右她問個安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如若再耽擱宮門怕是要落了。
纖纖玉手接過遠兮手中的絹傘,看著兩人上了馬車往明光門去,卿綿方轉身往李淵那處走去。
那人方一開口,李淡安便知曉她是誰了,百里外的微言細語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何況這不過百米的銘記於心的嬌聲軟語。
馬車停了片刻復又前行,三人不由轉頭向聲音的來處看去,目光所及是一位身著桃色上衣緋色石榴裙,外套赤色白邊夾襖的少女,自東邊款款而來。
漫天飛雪為幕,殿外的宮燈照亮她足下的路,紅梅絹傘如同薄霧,遮起她容顏如玉,好一幅風雪佳人圖。縱是蓮步輕移,百米的路程也不過須臾,待人走近方知原是太傅府上小佳人。
“臣女卿綿給皇上請安。”福身給李淵請了安,卿綿又同來福和李淡安見了禮。她的目光在李淡安的面具上停留了片刻,雖只露出一雙眸子,卿綿卻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那日從府里出來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