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本不能體會感情,那樣她們的刀會變得猶豫……而猶豫的後果是死亡!
但是那是她的生生父母!若是帶著記憶重生於這裡還好……她定能抽刀而走沒有半點遲疑!但恰恰她是作為一個嬰兒而成長,敞開心扉,這十五年來……她體會過了親情的幸運。
但她是木一……木一沒有父母。
林木一頭一次體會到血肉翻滾一樣的痛楚……因為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自己會怎麼做。
但恰恰是因為那個「會」……折磨人最深。
她不知道是什麼驅使自己站起來,低下頭,接過那冰冷的小刀,努力控制著聲線的顫抖,說:「是。」
即使是在做這種對她來說痛不欲生的決定,內心翻江倒海重毀覆滅……表面她都必須迅速接過閣主上的刀,不能露出多餘的表情,聲音不能有絲毫不平穩……
那是刻在骨髓里的恐懼,掩蓋了弒父弒母痛苦的恐懼……別對閣主無禮!
安月行看著她利落地起身,放好小刀,走出門去。
她甚至能夠聽見林木一看似正常的每走一步,卻如同腳下是刀刃的碎片被踩碎血肉割裂的聲響,她痛苦地滴血的靈魂的嗚咽。現在親殺掉親情……因為不久後連人也要被親殺掉。
但安月行帶著大大的笑容。
品嘗痛苦吧……如同品嘗美酒的甘甜。
……
林木一攥緊了里的刀,打開門。
但她卻忽然聽見一聲:「等等。」
林木一頓住了。
她眼裡露出生的神采,轉過身來,恭謙地低下頭:「殿下。」
「你不必去。足夠了。」
既然你能懂事地殺死親情……考慮到沒有記憶接受自己「父母」的情感是無法避免的,那麼也不必再刻意殺死他們。
安月行說完,又一次跳下床,踢著腳笑眯眯地來到她身前,卻是忽然一拳轟在林木一腹部!
林木一被這忽然的痛楚刺激得瞬間蜷縮起來,彎腰喘息,卻又被拎著衣領湊近了安月行面前,微笑著吐出冰冷的字句:「……知道我為什麼打你?」
林木一努力喘勻氣,低頭克制住和她的眼睛對視後的戰慄:「屬,下,駑鈍。」
「因為你高興了。」安月行眼睛彎彎的,裡邊儘是霧蒙蒙的無邪,但那平和的語言在林木一聽來如此讓人恐懼:「聽到我說不用殺他們,你在高興。」
你是個死侍……你怎麼能有對人的感情?
「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