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立暗道不好,卻見林舒正伸出兩根手指,在她面前一晃。
「這是幾?」
「二。」
「這個呢?」
「五。」
「好了,她沒事,我倆繼續喝。」
一罈子酒喝完,蘇希錦已經倒桌上睡著了。
「哥,我先送表妹回屋。」
「我去吧,」林舒正阻止,彎腰抱起她,回頭對林舒立道,「一會兒再與我講講這幾年的事兒。」
身體懸空的一瞬間,蘇希錦便醒了,她搖了搖腦袋,睡眼朦朧:「午夜了?」
「還早呢。」
蘇希錦遲鈍地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道:「哦,那我自己走。」
「你走什麼?」林舒正挑眉,「爬回去嗎?」
「不爬,」她認真想了一下,強調,「不爬,冷。」
低語呢喃,軟萌嬌憨。
林舒正樂了,還欲再逗,卻見她一歪頭閉眼,這次是真的睡過去了。
將她放在床上,見之小臉通紅,嘴唇微張,顏色姝麗,一片歲月靜好。
林舒正看愣了。
商梨眼瞧著不對,上前一步,「表少爺,這裡我來看著吧。」
「好,」林舒正回神,頭也不回走了。
第二天醒來,蘇希錦頭有些疼。珍珠端來醒酒湯,看著她喝完才鬆了一口氣。
「小姐還有不適嗎?」
蘇希錦搖了搖頭,問了下昨夜的情況,「年禮送到謝小姐手中了嗎?」
「送到了,謝小姐十分感激,說等她回來,便來相見。」
自謝婉去寺里後,蘇希錦有去看過幾次,昨日除夕,她讓人送了年禮。
商梨去了韓府剛回來,帶回了一個消息:國宴皇上賞賜了好些人,其中韓韞玉因辦案有功,被升為大理寺少卿。
成為陳朝最年輕的重臣。
蘇希錦咋舌,大理寺少卿相當於現代最高法院副院長。韓韞玉還未及冠,便已至高位。
皇上當真器重韓家。
初春開始時,京城客棧人流來往密切,各地學子紛紛抵達京城,房價長了一半。
「別的我算差強人意,唯獨策問,當真拿不出手。」韓府里,顧桉遠一個頭兩個大。
戴司柳笑笑,「既是問策,當有問題解決之道。按照心中所想答便是。」
「中舉者無一不是十年寒窗苦讀,才學出眾之人,」顧桉遠搖頭晃腦,「我本就是最後幾名中舉,要想在芸芸學子中脫穎而出,難。」
「你既已中舉,便超越了大多數考生,何至於妄自菲薄。」
「誒,我記得小師妹策問最好,可有什麼訣竅?」顧桉遠看向蘇希錦。
幾人俱看向她,她不參加科舉,臨時給他們幾個開開小灶,不過分吧?
「策問靠自己的分析、理解以及平時的時事積累。」蘇希錦微微一笑,「不過針對你跟青山師兄,我倒有個速成法,或可一試。」
「哦?」這下不止他兩,連韓韞玉都放下書,想聽她分說一二。
「策問類型有許多,但內容都不離治國安邦、國計民生的政治大事。」
「拿到這樣的題,第一步先寫自己的看法。這個大家都懂。第二部分析原因和影響或者價值。第三步最重要,根據你想出來的原因,提出對策。這個是重點。若想不出原因,也可以根據對策,倒推原因。」
「最後一步便是對策實施後的影響。」
「我好像有點懂了,」顧桉遠一拍腦袋,豁然開朗。雖說答出來可能還是差點,但確實避免了無話可說。
蘇希錦看著他與安青山道,「如果實在沒話,拍馬屁總會吧?比如說,長此以往,國家必定長治久安。」
「噗,」戴司柳輕笑。
韓韞玉亦是笑意盈盈。
周綏靖瞪她,「早先不說,我覺得我也可以。」
在幾人面前,他向來不稱本王。
「因為它不是萬能的,為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用。」
二月末,三年一度的春闈拉開帷幕。
陳國春闈考四天。第一天考詩賦,第二天考經義,第三天考法、算,第四天考策論。
詩賦之中又有帖經,默寫四書五經,最後還有吟詩作對。
一場寫下來,蘇希錦手都寫軟了。
幸好第二天的經義和後面的法、算、策都是她的長處。
策問最後一題是:「民之於官何位?」
越是簡單的題目,越是困難。
這題問的是百姓與官員的關係,但若糾結於其間,可謂落了下乘。難以出彩。
蘇希錦沉思許久,決定換個思路。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以人為本……」
四天答完,蘇希錦只覺得精疲力盡。
回府後,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恢復元氣。
「這幾天你又去哪裡了?」邱笙笙問,「來你家幾次都不見。」
蘇希錦這次不想騙她,「有點私事。」
「唔,」邱笙笙點頭,「上次秋闈三天你不在,這次春闈四天你也不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參加科舉了。」
蘇希錦沒回,她能分辨謊言,說什麼都會被拆穿。
好在邱笙笙只是隨口一說,並不需要她回答,「京里貴女舉辦了詩會,京中女子都有邀請,你去不去?」
「我沒收到請柬。」
「怎會?我都收到了。」
邱笙笙意外,按說她父親比蘇義孝低了一級。
蘇希錦苦笑,看來她被貴女圈孤立了。
邱笙笙罵了一句,最後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三月,林家舉家搬到京都,蘇希錦得到消息,與林氏迫不及待乘坐馬車前去看望。
林母拉著林氏垂淚不止,大舅母紅著眼眶打量林舒正。二舅母勸了這個勸那個,最後實在勸不過來,給蘇希錦使了個眼色。
「阿錦,哎喲,一年不見又長標誌了。」
林母聽到聲音,果然停止哭泣,朝她看來。
「我的兒,來外祖母面前,讓外祖母好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