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希錦眨了眨眼,「一種氣體。」
說完帶著大理寺之人,宣布破案。
不料回到第一位死者家裡時,卻見屋裡站滿了官兵。他們的穿著與大理寺之人不同,官服上明顯多了個「刑」字。
「蘇大人,奉我家梅大人之命,來查城東鬧鬼案。」為首的男子與蘇希錦一般打扮,一身緋衣,腰配銀魚袋,正是刑部的郎中。
他所說的梅大人乃刑部左侍郎,謝卯寅為右侍郎,兩者皆為從三品大臣。
嘖,案件都查清了,還能讓給他不成?
「此案我大理寺已經接了,還請牛大人回去告知你家梅大人一聲。」
牛大人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大人莫要為難下官,下官也是聽命行事。再說此案非官非京徒,正該由刑部接。」
蘇希錦垂目,正欲回復,就見門外又走進來一隊人,皆身著刑部的統一服飾。
來人見兩隊人在內,狠狠一愣,「蘇大人,牛大人,下官奉命我家謝大人之命,前來辦案。」
三隊人馬、二三十個官兵擠滿院內,主人一家被迫退至角落,瑟瑟發抖。
不會吧?男主人蹲在牆角,他老娘被鬼索命竟然引來這麼多官兵?
看來此鬼當真厲害。
那兩隊針鋒相對,暗潮波動,蘇希錦眯了眯眼睛,早聽說刑部左侍郎不滿右侍郎上位,時有為難。
原以為是嚼舌根子,不想是真的。
她拍了拍手,「月底了,眼見要過年,各部都想加緊時間完成業務,本官理解。只這案子是本官先接的,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你們刑部能不能先讓本官把案子破了?」
「蘇大人,」牛大人調轉火力,態度強硬,「此案不過尋常小案,讓你們大理寺接,有牛刀殺雞之嫌疑。」
「此事關乎一國百姓之安危,怎會是小事?」蘇希錦道,「且大理寺早已查明原因。」
馬大人眉目冷凝,倒是後來的推官誇大理寺辦事效率高,乾脆利落退出。
這副寧願把案子給大理寺也不給刑部的態度,讓馬大人十分不齒。
「既然大理寺已經查明,下官亦不好再勉強,」馬大人趕緊賣好,「不知數人不約而同離奇死亡,究竟是何原因?」
蘇希錦讓人將若有死者家屬叫來,等人到齊,才淡淡吐出一個字,「煤。」
「這不能,」男主人搖頭,其實不止他,在場所有人都覺不可能,「草民家燒的煤都是跟官府買的,我們全家都燒煤,為何獨獨草民老娘出了問題?」
「草民家也是。」
「這不可能。」
一群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馬大人現在人群深覺荒唐,笑道:「蘇大人莫要開玩笑。」
便是跟刑部搶案子,也用不著胡說八道吧?
「非是本官胡言亂語,」蘇希錦搖頭,「記得去年陛下就已經下令讓官府教百姓使用生煤的方法。其中一條就是透風,以防中毒。」
「然方才本官觀諸位家中中招之人皆臥病在床,空間狹小,密不透風。是以煤燃燒產生的有毒氣體,不能及時揮散出去,才令人中毒。諸位若不信,可想想家中條件是否如此,睡覺時為了保暖是否多加了煤,關了窗戶?」
眾人面面相覷,那春桃更是臉色煞白。
「久聞蘇大人有張巧嘴,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門外傳來一中年男子的聲音,「幾句話便將在場眾人唬弄了過去,難怪你大理寺最近破案如神。」
「梅大人。」院裡眾人恭敬喊道。
此人說話當真苛刻,蘇希錦轉頭,「非是下官巧言令色,梅大人若不信,下官可以證明。」
「哦?」那人漫不經心,攤開一隻手,「蘇大人,請便。」
蘇希錦讓人抓來一隻兔子,將之放進一狹小半封閉空間,點上生煤,以布蒙起來。
不過一刻鐘,兔子就出現了休克之狀。
此狀與人被「索命」之狀,完全一樣。
眾人信了一大半,就見她取出煤,待空氣散淨,在同樣空間,又放入兔子。
一刻鐘後,兔子活蹦亂跳。
「原來是這樣。」
「那煤還能不能用?」
「是啊,既然有毒,官府為何給我們用?」
甚至有人小聲抱怨:「奴婢記得用煤是蘇大人提出來的。」
出事兒了,自然得推卸責任。方才還倍受尊敬的蘇希錦,似乎成了替罪羊。
秦非衣一步擋在蘇希錦身前,「這麼多人用煤,怎就你們幾家出事?蘇大人說煤可燃燒,然也說了需透風。你們自己粗心大意,不反省自身,怎可怪她?」
雖是我責備,然他說話溫和,並不強勢。方才說那話的丫頭在他溫潤的注視下,瞬間面紅耳赤。
「好,」梅大人不合時宜拍手稱讚,「既然此案已被大理寺偵破,那我們便撤吧。」
刑部之人告退。
他輕飄飄來,又輕飄飄走,仿佛只是來說兩句話,看她如何破案。
蘇希錦皺眉,總覺此人心思複雜。
城東案破,蘇希錦將此事上書陛下,希望再次強調燃煤的注意事項。
慶豐九年十一月中旬,鴻臚寺少卿蒲帷之辭官歸家,吳王、楚王各舉薦一人。其中楚王舉薦之人乃商州知州甘逢春。
舉薦理由為治理雪災之功勞。
周武煦動容,吳王黨眼見又被楚王一脈壓了一頭。
然任命詔書未下,甘逢春就被爆出屈打成招,強搶民女之事。
吳王黨趁機彈劾,含沙射影楚王為了栽培自己勢力。不辯人品,急功近利,結黨營私,吃相難看。
周武煦對楚王態度瞬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