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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蘇府里瀰漫著低沉氣壓,華痴走了,商梨思戀成疾。林舒艾與玉華公子東窗事發,二舅母長吁短嘆,勒令她閉門思過。
「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方一進門,就見二舅母找上門來,「那丫頭如今鬼迷心竅,魔怔了。」
她勸不動她,只能帶回去讓丈夫、兒子管教。
「只是紡織之事,舅母恐怕不能再幫什麼忙。」
「舅母不妨多住些日子,」蘇希錦搖頭,「表妹及笄長大,有自己的見解。不妨舅母與她靜下心來,好好談談。玉……」
玉華公子胸有溝壑,不是外面想的那樣。
「阿錦別勸,」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二舅母直接伸出一隻手阻止,「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天上的月亮也想弄到手。她要是喜歡別的什麼人,哪怕家世低些,舅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多陪些嫁妝就過去了。只那青樓伶人……」
說著嫌棄厭惡地皺起眉。
林家這代是怎麼了?大的未婚先孕,私生子送到家。小的看上青樓的人,非他不嫁。
莫不是祖墳沒埋好?
得趕緊捎信,讓人回去祭拜祖宗。
「他不是伶人,」林舒艾不知什麼時候趕到,氣咻咻反駁,「他是醉春風的老闆。」
「管他是老闆還是下人,在那個場合經營的人,有幾個乾淨的?」
林舒艾怒,蘇希錦也忍不住為玉華公子說話,「韓大哥曾說玉華公子深處泥潭,片葉不沾身。並非二舅母想的那樣。」
阻止歸阻止,人身攻擊就不對了。怎麼說,玉華公子也算她半個朋友。
有人幫腔,林舒艾滿血復活,「表姐說的話,娘總信了吧?」
誰知二舅母反應更大,「私底下的事,除了他自己誰清楚?退一萬步講,這樣的人更可怕,你只長年齡不長腦子,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林舒艾只當是看不得她好,負氣而走,「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反正我不跟你走。」
「你不走,就斷絕關係。」
「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反正不嫁給他,我就出家當姑子。」
「當姑子也比你嫁個伶人,丟人現眼好。」
又是不歡而散。
第二日,二舅母趁女兒睡覺之際,讓人綁了她直接裝上馬車。任蘇希錦與林氏如何勸解也無效。
時間很快來到十一月中旬,嶺南溫度降低,只仍未下雪。如此,地里的莊稼長勢喜人。
都說瑞雪兆豐年,沒有雪,嶺南的莊稼一樣長得好。
為鼓勵百姓農作,蘇希錦親自下地耕種、考察時情,在城中帶起一陣「種地熱」。
同時隨著寒冬到來,林霧森森,瘴氣四行,給百姓日常出行帶來了極大不便。
蘇希錦聯合女醫館研製解瘴氣之毒的藥丸,百解丸乃華痴獨門秘方,成本高,不適合民間推廣。
也是在這個時候,烏衣教遺留問題突顯出來。
這日蘇希錦接到一例案子,百姓張三狀告百姓李四霸占田宅,拒不奉還。
「哦?」蘇希錦挑眉,還有這事?
「大人,冤枉啊。」對此,李四也有兩說,「那宅子是草民跟蔣家租的。契書和收據都在,草民不敢撒謊。」
「大人,」張三伏地跪下,「那宅子是草民家的,只不過之前被蔣家搶了去,租給了李四。如今蔣家沒了,官府將房產歸還,草民不過是想收回自己的房屋。」
「搶走的?」蘇希錦心覺有異,「為何搶走?」
不是她受害者有罪論,實是蔣家再蠻橫無理,應當也做不出,專門搶房租出去賺租金,這樣子腦殘的事。
「回大人,」李四道,「是張三欠了蔣家賭債,蔣家就拿了房子抵債。」
「草民並未欠蔣家錢財,」張三深覺委屈,言辭鑿鑿,「那日外出被蔣府管家撞倒,他倒打一耙,反訛了草民的房子。否則官府也不會將宅子還給草民不是?還請大人明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蘇希錦頗為頭疼。
她伸出一隻手叫暫停,「停,咱們先來捋一捋,蔣家管家騙了你的房子,私下租給李四。李四不知道真正緣由,與他敲定了租房合同,對不對?」
「租房合同?」兩人愣了一下,估摸著點頭,「應當是這個意思。」
「如此很好解決,」蘇希錦一攤手,在兩人圓滾滾的眼睛下說道,「買賣不破租賃。」
「何意?」
便是衙門師爺也跟著看了過來,這位蘇大人破案,嘴裡常常出現些古怪話語。
「就是說在租賃關係存續期間,租賃物所有權的變動不影響租賃合同的效力。」見眾人不解,蘇希錦仔細解釋,「當時房子在蔣府名下,對否?」
「對。」
「李四跟蔣家租房,簽了租房文書,給了租金,且手段合法合理的,對否?」
「對。」
「張三是否將房子過給了蔣家?」
「對……大人,小人是被逼無奈的。」
蘇希錦伸出五指,示意他先不要糾結這個問題。
「此事是你與蔣家的糾紛,與租房的李四無關。他並不知情,又通過合法合理的途徑居住權。是以現在你收回房子,不影響他這個善意第三人的居住權。」
「那小的好不容易回來的房子,又要白白讓給他住?」張三懵了,關鍵他還一分租金也沒弄到手。
「非也,」蘇希錦搖頭,看向李四,「你與蔣家租了多長時間?」
「一年,明年春天到期。」
「如此,你可願意再租?」
李四看了張三一眼,「不租了,之前是不知道緣由,現在不租了。」
這不就解決了?蘇希錦撫掌而笑,「明年春天,你將房子還給他。」
張三嬉笑,李四也沒有損失,兩人俱高高興興回去。
一旁的師爺不懂,「大人,若李四還要再租呢?」
蘇希錦垂眸,十分隨意,「給租金,租金由張三定。」
妙啊,師爺稱讚,「買賣不破租賃,正是這個理,還是大人聰明。」
從此以後,全國各地都用此法。
又過了幾日,蘇希錦收到惠興縣林大人傳書:冬日來臨,海盜猖獗,奚大人帶軍剿匪。雖說沒抓到海盜,然有輸有贏,五五開。
「一個海賊都沒抓到,他跟我說五五開?」這是哄她玩呢,蘇希錦冷笑,「這信怕不是奚大人趴在他身邊,盯著他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