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通的只是最近的州府,若再有幾年,待水利工程徹底竣工。以嶺南的地理優勢,經濟絕對往全國中部而去。
「有何可惜,你呀,就是對自己要求太嚴格,」林舒立莞爾,「嶺南能有如今局面,全都靠你。」
相當初他來惠興時,這邊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百姓冥頑不靈,官府什麼政策都施展不開。
而今開荒三年,百姓熟練掌握種植技術。紡織廠和桑園基地,每年產出大量絲綢。除此之外,官府大力發展航海業,鼓勵與外邦來往,給嶺南帶來無限生機。
教育開民智,醫療破迷信。全方位提升,使得嶺南逐漸擺脫蠻荒之地,名揚全國。
尤其是最近的水路通後,更有各地的風流才子聞名而來,一睹嶺南風采。
「三年了,」林舒立擔憂,試探問:「你跟韓大人的事怎麼說?」
今年二月,她方滿十九。在陳國,這個年紀未出嫁的女子屈指可數,民間不乏有些嘴碎的,叫她一聲「老姑娘」。
蘇希錦聞言心底微沉,多了些不確定。她已經好些時候沒收到京里的消息,前頭聽玉華公子說,六公主好像在追求韓大哥。
陛下兒子不多,公主卻不少。六公主乃去世的德妃所生,因自小體弱,一直養在尼姑庵里。
蘇希錦沒見過六公主,聽玉華公子所言,那是位罕見的絕色美人,十三歲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嬌俏可人,與過去的謝宛不相伯仲。
玉華公子身處紅塵,見過的俊男美女不知凡幾,能被他稱為絕色,可見六公主相貌如何出眾。
這些事,蘇希錦沒有與任何一人說起。
在她看來外貌固然重要,其他東西也不可缺少。韓韞玉不是愛美之人,若他真看上六公主,只能說明對方有比相貌更重要的東西吸引他。
若真是如此,她也不會糾纏不清。畢竟失約在先的人不是她。
想是這般想,眼見著兩人約定的時間到來,京中遲遲無信,她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而此時京中,又是一旬一次的大朝,所有大臣皆位列在朝,就見解儀坤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捂著屁股,痛苦地走了進來。
大臣們看稀奇一般看著他。
「喲,解大人,哪個女子這般勇猛?」有相識的官員調笑。
解儀坤放下手,露出烏青的熊貓眼,揉著屁股回,「這要是被女人打的也還好,哪個女人能下得如此狠手?」
「嘶,」殿中傳來一陣吸氣聲,「下手這麼狠,報官沒有?」
又有人問,「莫不是哪個仇家上門尋仇?」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狐狸,解儀坤白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下官光明磊落,正直善良,哪裡來的仇家?」
這可不見得,以他逗貓遛狗的的性子,沒被人套著麻袋揍了都是輕鬆。
幾人慾再詢問,就見許迎年在前引路,口裡喊著陛下來了。
遂各不作聲。
「眾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周武煦今日似乎很高興,臉上帶著幾分愉悅。
底下眾人早已見怪不怪,自打半年前六公主回來,常逗得陛下開懷大笑。
「陛下,」戶部尚書上前,「這是去歲的稅賦,還請陛下一觀。」
「哦?」周武煦來了興趣,許迎年立刻接了薄子遞給他。
周武煦低頭看了半晌,忍不住挑起眉頭,「怎麼嶺南惠州那邊比前年多了兩倍?比之廉州亦不遑多讓。」
按說惠州三年前才發生水災,這些年又在興修水利。不該如此才是。
戶部尚書哪裡知道?唯見廣南東路轉運使秦大人躬身出列,「回陛下,此乃惠州通判蘇大人之功勞。」
直接點名蘇希錦,隻字不提范知州。
又是蘇希錦!
眾人若有所思,神色各異,此人被放逐到那最荒蠻的地方,仍不消停。
當真是陰魂不散。
「是她啊,」周武煦想了一會兒,來了興致,「愛卿且說來,讓在場所有大臣都學習學習。」
「諾,」秦大人叩首,「兩年前蘇大人鼓勵開荒,改良製鹽法,使得惠州海鹽呈十數倍增長。蘇大人就讓百姓將吃不完的魚醃製起來。同時又在州里開辦紡織廠和桑園基地,教百姓種桑養蠶,紡紗織布,解決了百姓衣食問題。同時又引進倭國蔬菜,名為南瓜。這東西味道甘甜,產量大,最重要的還不占地方。」
鼓勵開荒,改良製鹽法,開紡織廠和桑園基地,除了開荒,剩下的大臣竟沒做過。或者說他們曾經提倡,卻只是喊喊口號,沒有落到實處。
韓韞玉蜷了蜷手指,在他離開的兩年時間裡,她竟做了這麼多事。
「還有這等事?」周武煦嘖嘖稱奇,「憑一己之力,三年帶動一地,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高度稱讚讓底下眾人心驚,看陛下這意思莫不是有意讓她回來?
有人擔心害怕,反觀呂相、謝太師等老臣祥和鎮定,無一絲擔憂。
「改良製鹽法,怎麼個改良法?」周武煦問。
這法真可行,那應當推廣全國。怎麼藏著掖著不說出來?
小丫頭比以前小心眼了。
秦大人道:「原先咱們都靠煮水得鹽,蘇大人看過後,說煮鹽效率低,既浪費鐵鍋又浪費柴火,不如改為曬鹽。」
「曬鹽?」
「便是用日光曬,嶺南天熱日照強,取特殊的石頭,做成光滑的淺寬凹槽,又將海水分成不同濃度的滷水……用不著多久,鹽就會析出來。」
眾人豁然開朗,可又疑惑,這太陽曬的還有火煮得快?
殊不嶺南海灘廣,光照強,能弄出諾大一個曬鹽場。解放人手,場地大便量多。
「果真如此神奇,」周武煦聽得出神,指著底下眾人,「你們派些人試,當真可行,就全國推廣。若是不會,就派人去惠州學習經驗。」
眾人連忙稱諾。
御史台卻有人起疑,「秦大人說鹽增長十了數倍,怎的惠州稅費才增長兩倍?」
言下之意惠州隱瞞稅費,貪贓枉法。
大臣紛紛露出異色,都是學過算術的人,這點帳還是算得清楚。
「一是三年前惠州水災,陛下免了惠州百姓兩年稅。二是鹽價下調,這點前面陛下有允。三是惠州而今興休水利,許多鹽出不去;加之高度開發,官府用到的地方也多。」